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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婚配罷?!?/br> 皇帝一默,沒有再說話。 最后一次看見慕挪,是他冬日路過百花園,突然瞥見院中一抹紅色,他駐步辨出是她,卻不知她為何一身濕透瑟瑟立在園中,他以為她又大意粗心落入池中,心中一焦,欲撥開枝葉上前,卻看見一旁及時側出一個烏衣男子,褪下肩頭長衣將她裹住,又攏了攏她頭上步搖,便橫抱著她離開了。 他愣愣望著,一時間沒有再動。 這畫面夢噩一般時常出現在他夢中,直到三個月后宮中出了大事,他的父皇因誤食丹藥而中毒,與國師同去天山求解,皇帝本是秘密出行,預計早早便回朝,誰知他遲遲不歸,朝中無人上朝,亂作一團,此事也便漸漸傳開。 又三個月后,皇太后崩于睡夢中,不知何處讒言起,均說太后是被靈夢中的琵琶仙帶走的,彼時八王府備受指責,皇后劉氏族人更是登門問罪,八王爺慕途性子平易,一時之間不做辯解,只將府門緊閉,任誰人來都不開,整整半年不與外人往來。 而這指責也不過持續了半年之久,那是一個清晨,冷寂的宮中傳入一個消息,八王府在大火中吞噬又吐盡成為廢墟,府中百來人等齊齊葬身火海,因八王府地處僻靜,待當地官員發現一切時,大火已燒了七八日之久,余下的只有殘桓斷壁,還有一地氣味焦香詭秘的脆骨。 他去了一趟朔州,回往京城的路頭上已是夕陽,那一層層稀薄的昏黃靜默了遠處整座皇城,它比從前更加清寂冷漠,他立在大道中央,風從兩側過,天未涼,但他渾身瑟瑟發抖。 而多年后的一日他再回想那一次,竟想不起自己是怎樣的心情,只有冷,徹頭徹尾的冷。 直到現在多少日升月伏已過去,那顆心還有少年時濃厚的記憶,但記憶里的都是空無一人的宮道與宮門,萬般景色中,好似總有一塊空白,需要一個影子去填補,而那輪廓在他心里,他有時不知道這種深刻的回憶是恨還是憐惜或是別的什么,他慶幸于父皇的離開逼迫他與宮中逐漸雄起的兩股勢力皇后與董妃抗衡,如此這般,他才無心力去刻意分辨什么。 宇宙洪荒,滔滔大界,他還有更多事去做,他有時已記不起那個影子,曾讓他撕心裂肺的影子,他更愛的或許是自己,他需要盡早成為這個王朝合格的君主,其余的都不重要。 他想到這些事時,人已鬼使神差踏入大明宮,他在大明宮殿內隔窗抬頭,凝望院中那顆不老的杏樹,它依舊滿樹枝椏,杏花被風摘下又被翻滾著一瓣瓣扯落,如細雪飛出墻頭飛出遠天。 原來沒有什么在變,多好啊,真好。 他抹去臉頰上的一線冰冷濕潤,望著幾瓣飄入昏暗空蕩大殿的杏花,正落落起起,起起落落。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番外這一段早寫完了,但是后面卡殼了所以遲遲未發,今天終于繼續寫了嘿嘿,這一段番外在這里算是結束了,后面就繼續前面的故事,也許寫得慢,但是我肯定不會坑。 ☆、天山上 天又暗了下去,燕南風睜開眼,體溫還在逐漸散去,他擔憂一眠不起不敢入睡,已有兩日未眠了,洞外風堆雪已是厚厚一層,凍結成冰覆在洞口,而不遠處云霧泛著魚骨白正瘋狂流動,風里有著幾乎可以將人凍成死人的寒冷。 八日前他帶人馬登上天山,途中先后遭遇雪狼群與雪流沙,天災到底比過人禍,一隊人馬死死傷傷,損失慘重,履步維艱,走到這一步只剩他與兩個手下避開風雪找到一處狹窄低矮的山洞躲避,昨日兩個手下出洞尋找遺失的干糧卻再未回來。 這是絕境,一如他遇到的無數絕境,有時他覺得是世事人人在逼他,有時候他覺得不過都是自己在逼自己,不將他逼至絕境,他心中總還是隱忍,極難是徹底的山云霧雨。 他出現了幻聽,聽見嬤嬤在喊他:少兒。 火中的干炭燒斷了,一聲響,他肩頭微微一松,從臆想中醒來,下意識望了望身邊,那姑娘臥在他大袍中,頭尾蜷道一處,瘦的好似沒有骨rou,幾乎陷在衣袍之間,他抬手攏了攏她臉旁一角袍邊,手指碰到她烏黑的軟發,他將手指嗅了一下,依舊是冷淡的桂花香膏味。 手下出洞去尋找干糧,他便將自己最后一點干糧放在她嘴邊,站起來假裝繞開了,又悄然靠近俯身看她,果然,紅果般的雙唇間探出一點舌尖在干糧上舔來舔去。 他笑起來,伸手將她身下的袍子用力一抽,姑娘直接睡在堅硬的石上,她頂不住身子下的冷,哆嗦著慢悠悠坐了起來。她揉了揉眼睛,摸了摸后腦被包扎的傷口,將山洞一寸寸打量過去,又將目光一寸寸收回落在燕南風身上,突然悠悠嘆了口氣。 他問:“你還記得自己叫什么嗎?” 她蹲起來,在地上用手指哆哆嗦嗦的比劃:二丫。隨后又把手指含在嘴中取暖,看起來癡癡傻傻。 他將長袍披在肩頭,長嘆一聲,“怎么又癡又啞的,天寒地凍你一人上山做什么?” 她寫:有同伴的,你沒順便救回來? “救什么,都死絕了?!?/br> 她瞪了瞪眼,伸出手指:放你娘的屁。 “恩?”他用手指叼住她兩片唇,二丫疼的眼淚橫流,把娘和屁二字一把擦去。 被他捏過來揉過去,她終于乖了,蹲在火邊抓起干糧狼吞虎咽往嘴里塞,一不小心沖小火堆打個噴嚏,火噗呲一聲竟然滅了。 “你……”他驚了一下,伸手去護火,卻沒護住最后一點火苗,還被二丫噴了一手背的口水。 她嚇得低下頭,用力把干糧塞進腮幫子,癡癡傻傻抓了抓頭,委身往他懷里一鉆,瘦小的身子陷在他盤曲的雙腿之間,剛剛好,她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沖他傻乎乎一笑,捏起一團干糧塞在嘴中。 燕南風自那之后便沒有動過,卻是她覺得冷的厲害,在他懷里鉆來鉆去,大著膽子往他衣服下靠,越靠越緊越靠越近,便只聽見他突然沉聲道:“別動?!甭曇舨凰茝那暗乃?,里面好像有什么繃著弦,他又低低重復了一句,抬手按在她背上,將她按的更緊了些:“不要動?!?/br> 明明天寒地凍困在絕境,明明饑腸轆轆十分堪憂,明明前一刻還在擔心其他人,她這一刻卻不知為何十分安心,安心到竟想起他從前種種刁鉆可惡,心里的惡意油然而生,只想趁機報復一下。 她伸手在他腰間狠狠一掐,手就被他抓住按在胸口,她又扭頭咬他手腕,又被他巧妙躲過,下巴被頂起來,她又踢又鬧故意在他懷里翻滾,腳在他衣襟上踩成一串,終于一路踩在他雙肩上。 黑暗中的他好像沒有生氣,眼睛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