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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爭,始終腥風血雨。 但凡事都有變故。 今年開春,縱然是胭脂也聽說了這件事,冬至之時,國師突傳天山飛鴿,告之宮中,帝王痊愈,將于次年直達宮中。 這一時之間,兩派都用盡手段將陸德與太傅府歸為己用,以求自保,但這一搏有風險,且很有風險。 如今燕南風與蘇如仕都趕到府上,陸千芊不止要為莫名的指婚而煩心,也在為如何權衡介入陸公府的兩派勢力而愁心。 宮外亦不大太平。 安頓了蘇如仕,胭脂即刻趕往東苑,她到了主子門前,叩門喚了數聲,陸千芊才緩緩而出,眼眸微潤,眼瞼微紅。 怎么哭了? 胭脂不敢再看她,直接跪下,“小姐,奴婢有事要說,是關于正堂內圣上賜的半壁松屏?!?/br> 她緩了緩,聲音已恢復往日的冷淡:“我知道,已經碎了?!?/br> “屏風是奴婢撞碎的?!?/br> “那你抬起頭來罷?!彪僦瑧曁ь^,左側臉頰立刻挨了火辣辣的一下,耳中嗡鳴。 陸千芊并不看她從她身側直接走過,聲音冰冷卻是沙啞的:“鑒于你主動向我說明,所以我改變主意不會下重罰,這一巴掌以及禁食一天算是給你的簡單懲罰,但是以后不會再這么簡單,現在隨我去收拾?!?/br> 胭脂口中千謝萬恩,緊緊跟上。 一路直至正院的后堂,二十幾個下人擁堵在門前石山之間,正擋住來路,陸千芊問:“圍在這里干什么?” 下人們紛紛請好,個個滿面惶惶。 陸千芊又問:“還不進去收拾?” 一小廝面露難色,抬手指著里面:“回小姐,里面那個人…不讓……” 二人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堂內對窗全開,兩側天光照在堂內堆砌的碎玉廢珠上熠熠發彩光,而殘玉百珠之后卻立著另一展巨大松屏,一時間光暈四射,眾人都只得從眼縫里望著。 而堂中那人背著正門正拾起手邊一塊較大的翡翠把玩,他似覺得這一攤事有意思,嘴中幽幽道:“當年圣上下西海,在孤島上發現一塊上好的翡翠原石,三十個隨行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七個月之久才將原石完好的帶回京城,圣上一喜之下招天下名匠將翡翠破開,磨做一百顆松,成色最好最大的一棵松形翡翠嵌入屏風送給八王爺,余下的九十九棵全部賜于陸太傅,將陸太傅與八王爺相提并論,可見圣上器重之心,就這樣碎在此處,可惜了些?!彼D身,嘴角一牽,上前抓起陸千芊的手,將翡翠放在她手心,“所以我帶了一展獨松屏風送你?!?/br> 陸千芊扭開頭,望也不望眼前人,“來人……” 燕南風擺手笑道:“來了已有幾個時辰,不用禮待,我已喝過茶水?!彼麖膽阎刑统鲆患埞?,“皇后娘娘念你如親侄,讓我代筆寫了一封所謂家書,無非都是家長里短,不看也罷,”陸千芊剛要接過,他卻已拋到一旁,“不如扔了?!?/br> 陸千芊伸出去的手握作拳收回,還是笑著,卻不望著他,“既然燕大人快人快語,不如與我聊一聊指婚一事?!?/br> “既已成定數有何可聊?” 陸千芊突然垂聲,“不會悔嗎?” “得一良妻,有何可悔?” “大人抬舉了,”陸千芊又道:“聽聞娘娘還賜我府上一位管事?為何不見?” “就在你眼前?!?nbsp;他拍了拍衣袖。 “你?”陸千芊一張臉粉綠粉綠,抓著胭脂的手越攥越緊:“燕大人,我府上的人皮細rou嫩,比不得皇城司的各位大人皮糙rou厚,我看你不必插手也插不了手,我一人尚且打理的過來?!?/br> 燕南風含笑道:“我本不想插手,但奈何不得不插手,更何況我將貴府的屏風撞碎,為府上打理幾月也算是贖罪?!?/br> 陸千芊先是愣住,續而猛然望向胭脂,又望向燕南風,他黑眸明亮篤定,并不像說謊。 她擺袖冷聲道:“碎便碎了吧,既然燕大人費心補救,千芊自然不再說什么,其他的事來日方長?!彼仡^瞪了一眼胭脂,“你一人留下打理這里,打理好了立刻來見我?!?/br> 下人散去,頻頻回首,此刻門廳空蕩,唯留燕南風立在當前,望著她。 “看來你很不滿意我幫你?!?/br> 胭脂覺得一把星火燒到喉頭,她微不可聞的輕哼一聲,轉身一手拿起簸箕一手捏住掃帚,一個猛鞠躬,“小的不敢怪姑爺,小的是覺得姑爺這樣對小的,小的實在應該潸然淚下一表感激,但是小的現在完全擠不出眼淚,所以小的先忙完小姐吩咐的事再來感激姑爺?!痹挳呌志弦还?,扭頭進大堂,燕南風無聲笑著,沒有再叫她。 胭脂買進后堂,再看了一眼燕南風帶來的翠松屏,卻是愣了良久,走近幾步端詳,轉身問道:“這一展獨松巨屏……” “我買的,如何?” 騙子! 她忍了忍,“妙哉!” “喜歡就好?!?/br> 她笑笑,垂頭賣力的拾撿,打理了大半天,捶腰頓足一扭頭,燕南風還在,只是躺在門外一支矮桃樹上,長袍垂地,已經睡著了。 她放下簸箕掃帚,走到屏風下又摸了摸,這或許是仿品,或許是贗品,也或許是真品,她無心猜。 她將臉頰貼在上面,半透金絲面后是黑洞洞的那一頭,她好像看到另一番景象,還聽得到另一番聲音,看得見好久未見的人,又或許是鬼是魂。 她已二十有余,不再畏懼鬼神,但如今,不會再有人找到她。 都死了。 背后伸來一只手在她肩頭一拍,她猛一個轉身,眼瞼通紅的望向燕南風,下一秒一把蒙住雙眼,滿地打滾。 “哎呀!進沙了!哎呀哎呀!” 燕南風抱臂望著她,似笑非笑,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臉靠上去吹了一口氣,這一口氣吹落她一顆淚珠,淌也沒淌掉在衣襟上。 “多愁善感,這樣好嗎?” 他離她那么近,眼眸中藏著水中的夜,黝黑的折射出她黃豆大的臉,但是那是她自己的臉,一張不同于宋胭脂的臉,那是面具下的秘密。 他沉吟半響又半響,唇縫間吐出一句:“你的臉,仔細一看……”她倒吸一口涼氣,把臉捂緊,他的后半句才出來,“還真的不大好看?!?/br> 恰逢蘇如仕突然帶著幾個隨從而來,眼前畫面是二人互依在后堂梁柱上,燕南風一手撐柱一手捏著胭脂的手腕,他姿勢曖昧,她神情緊張。 他停步在門外,“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br> 胭脂從指縫中偷看一眼,大呼衰,扭頭躲到柱子后去了。 燕南風轉身作揖:“蘇大人?!?/br> 那頭一愣,冷著臉作揖:“燕大人?!?/br> “蘇大人趕來是為?” 蘇如仕望著胭脂一段衣袂,“幫朋友清理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