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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蒔七坐直了身子,開口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福建河道潰堤了?!?/br> “什么!”蒔七猛然一驚,“最近不是沒有暴雨了么?” “那就不是暴雨沖垮了堤壩?!鼻亻L殷眸光深深的看著她。 蒔七指尖死死地掐著身下的軟墊,好啊盛臨川!她為了鼓動福建暴亂,竟然不惜人為毀壞堤壩,水淹福建! “現如今,上一批賑災的銀兩和糧食已經消耗殆盡,而咱們這批也進不去,等大水一過,只怕便是暴亂?!鼻亻L殷神色凝重。 人在饑餓之下,是沒有任何理智的。 所有的文明與道德皆是建立在果腹的基礎之上,一旦饑餓襲來,賣妻賣女,易子而食都是尋常之事。 蒔七眸色深沉,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著手上的戒指。 當務之急,是穩定福建的民心。 “長殷,你遣人秘密探入福州,找到袁彬鴻和漆平二人,讓他們在福建穩定民心,讓災民莫急,賑災的糧食已經在福建和江西交界之地,只待大水一過,即刻進入福建?!鄙P七沉吟片刻,才出聲交代。 秦長殷頷首應下,旋即下去吩咐。 大水肆虐了七日,漸漸便分流匯入海中。 只是秦長殷派去的人馬到現在也沒有回音,實在等不了了,大水已過,眼下人命關天,賑災乃當務之急。 蒔七特意將自己打扮成秦長殷身邊的小將,還在臉上貼了絡腮胡。 秦長殷看見她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朕有何可笑的!”蒔七剜了他一眼,一面拿出西域鏡照著,心底略有幾分自得,想她這相貌,要是回了京城,不知道迷倒多少閨中少女。 秦長殷眸底盡是寵溺的笑意:“哪有人玉質清風的,卻滿臉絡腮胡的?!?/br> 蒔七這才如夢初醒:“那怎么辦,現在還不能讓盛臨川知道朕也跟來了?!?/br> 秦長殷眉目含笑,輕輕替她撕去絡腮胡,然后拿出一罐蠟黃蠟黃的東西在她臉上抹著。 “好了,陛下現在再看看?!?/br> 蒔七依言照了照鏡子,只見鏡中人滿臉蠟黃,論誰也不會將她和遠在京城的昭寧帝聯系在一起。 賑災的隊伍一進福建的地界,章光譽便派人前來迎接。 “下官章光譽見過撫遠大將軍?!?/br> 秦長殷淡淡點了點頭:“怎么不見長公主和兩位欽差大人?” 章光譽拱了拱手道:“回稟將軍,長公主這幾日一直在災民區視察災情,至于兩位欽差大人,前些日子災民暴動,兩位大人至今下落不明,下官已經派人去找了?!?/br> 低著頭站在秦長殷身后的蒔七唇角牽出一絲譏諷,難怪秦長殷派出去的人至今未歸,原來袁彬鴻和漆平早已出事了。 “將軍一路舟車勞頓,下官備了酒宴為將軍接風洗塵?!?/br> 秦長殷眸光冷然,淡淡睨了他一眼,“接風洗塵倒不必了,而今福建的黎明百姓朝不保夕,章大人卻還有這等閑情逸致布下酒宴,還是先將本將軍帶來的糧食分派給各州各縣,救人要緊?!?/br> 章光譽被他堵得一句話說不出來,連忙給底下的人打眼色。 就在秦長殷執意放糧賑災的時候,盛臨川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 “原來是秦將軍來了?!笔⑴R川一身的粗布衣衫,半點也看不出皇家公主的氣度,只是這樣更讓人深信她與民同在。 秦長殷拱了拱手:“拜見長公主?!?/br> “秦將軍一路舟車勞頓,還是先歇著吧?!笔⑴R川眸光略含了幾分柔情凝著秦長殷,聲音溫和。 秦長殷淡淡回絕:“長公主,人命關天,多耽擱一刻,不知這城里的百姓會餓死多少,還是賑災要緊?!?/br> “那也不如你的身子要緊?!笔⑴R川幾乎是脫口而出,話音剛落,她神色有幾分懊悔,繼而辯解道,“我是說,秦將軍一路奔波,現在去救災,身子可怎么吃得消,再者,之前賑災撥下的糧款還有余剩,并不急于這一時?!?/br> 蒔七低著頭,眉梢上挑,眼底盡是譏諷,這盛臨川還真是半點也不遮掩心思。 這就開始拉攏上了。 秦長殷不動聲色的看了蒔七一眼,見她小指伸出點了兩下,遂點了點頭:“也好?!?/br> 到了宴廳,只見那一桌席面甚為粗簡。 盛臨川略有些赧然道:“秦將軍,現在整個福建最緊缺的就是糧食,故而也找不出珍饈佳肴,只得委屈將軍將就一頓了?!?/br> 倘若秦長殷未曾被蒔七勾搭上,只怕就要信了她。 從進福建的地界開始,盛臨川便做了一局,只等著秦長殷往里跳。 先是在路上聽聞各路災民稱贊嘉陽長公主的仁善之心,接著便是章光譽迎接時不見嘉陽,雖說盛臨川乃皇室,也用不著來迎接,可是秦長殷畢竟是帶了賑災的糧餉過來,她怎么也該和他打個照面。 偏生沒有,盛臨川就是想讓秦長殷看見她的“勤懇”。 直到秦長殷執意先賑災,才將她逼了回來,倘若她真是去與視察災情,又豈是一時半會就能趕回來的。 最后便是這一桌堪稱簡陋的席面。 蒔七簡直嘆為觀止,步步緊逼,秦長殷稍一不防備,便掉進了她精心布置的陷阱里了。17046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朕是大昏君(二十一) 當晚,盛臨川帶著這些日子賑災的記錄敲響了秦長殷的房門。 秦長殷低眸正瞧見她手中的托盤,上面擺放著一疊筆冊,還有一小壺斗雪紅,好酒的他只需一聞便知。 “秦將軍,這是我來福建之后整理的賑災詳情?!笔⑴R川此時穿了一件藕色的百褶裙,腰間系著一條水色絲絳,整個人充滿了少女般的嬌俏和輕盈。 秦長殷目光淡然的看著她:“長公主讓人送過來就好,何必親自跑這一趟?” 盛臨川略略垂下雙眸,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其實,嘉陽也有事想要向將軍請教?!?/br> 秦長殷眸光瞥了屋內一眼,眼底掠過一絲不耐。 “有什么事明日再說吧?!?/br> 盛臨川心下著急,抬起雙眸深情款款的凝著他,柔聲道:“事關賑災,倘若拖到明日,嘉陽只怕今夜定不能安然入眠?!?/br> 秦長殷終于冷了目光,沉聲道:“長公主,現在夜已深了,仔細旁人說閑話?!?/br> 言罷,他便欲關上門。 盛臨川一把握住他的手,聲音著急:“什么閑話不閑話的,嘉陽皆不在意,難道將軍一直不知嘉陽的心意嗎?” 秦長殷薄唇緊抿,眼底森冷盡顯。 壓制了半晌的不耐,他撥開她握著他的手,接過盛臨川手中的托盤,淡漠開口:“長公主不介意,臣卻是在意的,更何況臣的心里已經有了意中人?!?/br> “是誰!盛夷安嗎?”盛臨川精心的妝扮在此刻顯得尤為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