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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道:“你們兩個人,不要哄我女兒!總之, 該說的,我都已經和警方那邊說過了,我不管你們是記者還是什么別的職業的人,不要再來我家問了!我們什么都不知道?!?/br> 小姑娘哇得一聲哭了出來,委屈至極。 駱承川見狀,也蹲下來,從口袋里把最后的幾個糖果放到女孩兒的手里,溫柔無比地安慰她:“不哭不哭,叔叔還有,這些都給你?!?/br> 站著的薛渺渺瞥一眼小姑娘和哄人的駱承川,徑直對對面的那對夫妻說:“兩位,我知道我們這趟來,你們并不歡迎,或許我們的追問,會在某種程度上影響你們拓展生意的計劃。不過……糖沒問題,你們也沒必要拿對孩子打罵的戲碼來讓我們難受,從而逼走我們。我們確實馬上就會走,希望你們哄哄你們的女兒,她沒做錯什么?!?/br> “駱承川!” “哎!” “我們走?!?/br> 駱承川又摸了摸小女孩兒的頭發,轉身跟著薛渺渺出了門。 屋內,小姑娘還在哭,卻能隱約聽見她父母的哄聲。 薛渺渺繃直的肩膀,這才放心地往下垂了下去?!澳憧吹侥菍Ω改噶藳]有,其實還是挺寵他們女兒的??茨切」媚锝硬缃拥媚敲戳?,就能知道,平日里她沒少接大人的茬。我們說話那會兒,兩個大人一開始也是任由小孩說的。其實如果我們沒有戳到事情的核心處,小姑娘根本就不會被罵。不過……我有點受不了。大人要是不喜歡,完全可以用別的方式,我們至多磨一磨,也不會多留。這種當面打罵小孩,引起成年人同情心的處理方式,我真的接受不了?!?/br> 駱承川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說:“其實算什么寵呢?要我說,我覺得,真正寵孩子的父母是不會利用孩子的。你看啊,就像前兩天新聞里報出來的,一個熊孩子打壞了博物館的藏品,母親拼命打孩子,以此來博取人的同情心。雖說這件事和剛剛那件事的性質不一樣,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追根到底,都明白無論是孩子真犯錯,還是假犯錯,打孩子根本解決不了問題?!?/br> “所以啊……”薛渺渺低嘆一聲,“與人交往就是有些麻煩??傊?,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一旦有所聯結,就不再是純粹的了?!?/br> 純粹?駱承川停下腳步,側過臉來盯著薛渺渺。后者一邊走路,一邊拍著自己的臉,想說自己是否臉上有臟東西。卻在倏然之間,聽到駱承川笑她的聲音:“沒想到薛小姐是因為純粹二字而放棄人際交往的。我說,薛小姐,你有時候看起來真得很幼稚?!?/br> 薛渺渺重重嘆口氣:“沒那么幼稚啦。我當然知道這世上少有純粹二字,所以從懂事起就不再期待了。我不喜歡與人交往……誒,不對,應該說我不常與人交往是因為……” “因為什么?”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結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薛渺渺微微吸了一口氣,扭頭,視線落進他的眼底?!耙驗槲夷赣H?!彼f。 “你母親?” “周女士……暫且叫她周女士?!毕肫鹉赣H馳騁于社交場的樣子,薛渺渺的面容上染上一絲沉靜,她緩緩開口:“我母親她,是一個很厲害的社交好手。她是名校畢業,念的是外交方面,原本的志向是當一名外交官,卻遇到了我的父親。我父親是做糕點的,經營一家餐館,父親主內,母親主外?!?/br> “很小的時候,我的母親就一直想培養我繼承她的志向,因此無論是有什么活動都會帶上我,練習社交技巧。你肯定不會相信……我六歲之前的睡前故事是厚黑學。我的媽……我真的什么都聽不懂啊?!?/br> 看著薛渺渺垂喪的樣子,駱承川下意識從兜里掏糖果。 一摸,空的。 于是他將一無所獲的手拿出來,在腿邊握成空心拳又放開,繼續聽她說。 薛渺渺踩著路燈的剪影,和他并肩走?!澳莻€時候,我還不懂瘋了兩個字還有什么別的意思。如果我懂,我當時的心情就是要瘋了。我那時候可是方圓幾里內最乖巧的小孩子,每天吃完晚飯就爬床上去,自己睡覺。特別怕mama給我講睡前故事?!?/br> 駱承川想起了自己小的時候,母親也曾哄他睡過覺?!澳呛髞砟??”不知不覺地,他的聲音帶上了點繾綣。 “后來啊?!毖γ烀炖L了音調,“后來我就長大了,一天天長大,就一天天被帶到各種場合。有時候是給叔叔阿姨表演個節目,有時候是坐在沙發里等著人約我跳社交舞。表面看著光鮮無比,實則,每天回家還要寫社交筆記交給我媽。比如張伯伯給李阿姨的侄女介紹了工作,是因為想要李阿姨在日后的工作中幫扶他。比如何叔叔和趙伯伯這次酒會不再碰面,是因為趙伯伯家里破產了,沒有利用之地了。你說——” 路燈在地上照出一個暗黃的圓暈,她兀自腳步一頓,站原地扭頭看他:“你說,是不是,要瘋了?!彼谛?,甚至用上了這樣調侃的語氣,卻一點也不好笑。 “所以后來你就討厭與人交往了是嗎?社交恐懼癥?” “社交恐懼?”她驚訝地重復了一遍,臉上重新出現正常的笑意?!皼]有啦,沒到那種地步,而且也不是真的討厭人際交往?!?/br> “嗯?” “就是……”薛渺渺好好地想了一下措辭,終于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情況了。 她說:“其實我也沒有那么悲慘,雖然我媽無所不用其極地培養我的社交技巧,讓我洞悉人性丑惡,不大喜歡社交。但我老爸卻總能找到機會帶我摸魚。我爸是一個很可愛的人,會做天下無敵好吃的糕點,還喜歡收集古靈精怪的東西。也是六歲那年,他帶著我蹲在樹下看螞蟻?!?/br> 看螞蟻。 駱承川知道她可怕的專注力是怎么訓練出來的了。 “所以你就愛上了動物學?” 薛渺渺搖了搖頭,“不是,我因為我爸,喜歡上了研究。他研究糕點,我研究一切我想要研究的東西。去鑒證科當時也是瞞著我媽的??赡苁且驗楸晃覌層柧毜囟聪ち巳诵粤税?,所以我知道那些笑著的面孔底下有多么骯臟的心。那些骯臟的心發展到一定的地步,就會犯罪,害別人。我希望這個腐爛的世界變得更好一點,所以選擇鑒證。和死物交流,是比起人際交往來說,我更喜歡的存在?!?/br> “唔……所以”她看著駱承川:“我沒有社交恐懼癥,也不厭惡和人的正常交往,只是我一個人也過得很好,且更喜歡和死物交流而已。我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時,假如二十小時都給了我熱愛的東西,自然人際交往就少了?!?/br> “那沒有朋友不會孤單嗎?” 她頓了一下,利落地說:“偶爾?!?/br> “不過?!毕氲竭@些年做鑒證的點點滴滴,想到那些沉冤得雪的事情,她的臉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