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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兒榮桂,給爺爺磕頭啦?!?/br> “榮桂?!?/br> 唐令喃喃自語。 這孩子姓榮,是榮明海的兒子啊。造化弄人,當年小婉在酒樓惹上事,章謙溢帶著她來唐府尋求庇佑,他閉門不見。 倘若那時候打開門,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倘若他對小婉光明磊落些,不那么卑鄙,會不會就沒有榮明海什么事了? 倘若當初他幫著小婉將孩子搶回來,一起撫養長大,那么他這滿頭的銀發,會不會少生些? 造化弄人啊。 唐令凄然一笑,無奈地嘆了口氣,俯身扶起麒麟,將孩子攬在懷里,垂眸看著他那雙和小婉過分相似的眼,手指輕撫孩子的頭發,笑道:“爺爺頭一次見麒麟,都沒有給你準備禮物,好孩子,你想要什么?” “我,我想要的可多啦?!?/br> 麒麟狡黠一笑,掰著指頭數:“我要爹爹的寒腿早日康復,我要二娘永遠年輕漂亮,我要獻兒喬兒別那么調皮了,平平安安長大,我要張嬤嬤不要老,我還要舅舅把眉頭那個疙瘩松開,我還想要可多可多了,一時半會兒都想不來?!?/br> “哈哈?!碧屏钊炭〔唤?,寵溺地捏了下麒麟的鼻子,道:“你怎么光想著別人,自己呢?難道沒有想要的?要不要寶劍,大馬?” “那些我都不要,家里全都有呢?!?/br> 麒麟窩在白發爺爺的懷里,羞澀一笑:“我是不是要的太多啦?” “沒有?!?/br> 唐令神色黯然,這么好的孩子,終究還是榮明海有福啊。 正在此時,馬車停下了。 唐令有些不舍地看向麒麟,輕嘆了口氣,推開車窗,指著遠處一處燈火通明的酒樓,笑問道:“孩子,你認識那個地方嗎?” 麒麟聞言,爬過去瞧,他眼前一亮,回頭對著身后那個漂亮爺爺笑道:“那是我章舅舅的酒樓!哈哈,它叫潑茶香,是我爹爹和二娘一起取的名兒呢。咦?爺爺,您怎么哭啦?!?/br> 第100章 山雨欲來 “哎呀, 我還真哭了?!?/br> 唐令搖頭笑笑,兩指捏住自己的鼻梁,揉著。其實掉淚的滋味很不錯, 心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忽然, 他瞧見麒麟跪行上前來,胳膊高高抬起, 用rou乎乎的小手給他擦臉,一邊擦還一邊怯生生地瞅他。 這孩子身上有股淡淡的茶香, 清冽而悠長, 沒有摻雜人世間所有的愁。 唐令將麒麟抱到自己的腿上, 輕撫著孩子的胳膊,歪著頭,咧出個溫和的笑, 柔聲道:“謝謝小麒麟,爺爺不哭啦?!?/br> “嗯?!?/br> 麒麟懵懂地點頭,他不太懂,為何這位第一次見他的爺爺會哭。舅舅以前給他講過, 丈夫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也給他教過,要謹言慎行, 存好心,但不要多嘴多舌,所以他不會問爺爺的。 “麒麟,爺爺問你呀, 你爹對你好不好?”唐令眉頭微斂,輕聲問道。 “咦?”麒麟疑惑,抓著腦袋,道:“爺爺您怎么問了一個和胡子叔叔一模一樣的問題,我爹爹當然對我好啦?!?/br> 唐令一笑,大抵為人父母,都放心不下血rou至親,吳遠山也一樣。 他看著麒麟,癡了下,恍惚間仿佛看見了多年以前的小婉,哎,這孩子和他母親真像。 “孩子,你,你二娘,她,她,” 唐令有些吞吞吐吐,竟不知如何開口,他是以什么身份問,小叔?亦或是情人?當著孩子,他問不出口,他感覺過去對小婉做過的那些事,實在太惡心卑鄙,就算再過一個四年,一切都淡沒了,也沒臉見她。 “算啦,沒事沒事?!碧屏铐绪鋈恢鯘?,終究,他連開口問的勇氣都沒有。 “您問二娘?她很好呀?!?/br> 麒麟并不知上一輩間的恩恩怨怨,笑的天真無邪:“我爹對二娘可好可好啦,他給我們排序,二娘是大寶,我是二寶,兩個弟弟是三寶四寶。吃飯的時候,爹爹每回都是第一個給二娘夾菜。喬兒獻兒調皮,我爹要揍他們,只要二娘一瞪眼,我爹就不敢啦,哈哈哈,爺爺,你說我爹是不是很怕二娘呀?!?/br> “是呀?!?/br> 唐令苦笑,何必問呢,她過的好,他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麒麟,你知道爺爺這輩子最佩服誰么?” “誰呀?” “是你外公?!?/br> 唐令眼圈紅了,那眼邊皺紋仿佛更深了,他長嘆了口氣,道:“你外公滿腹經綸,義薄云天,為了心中的道,甘愿躬耕南壟。好孩子,你要記住,男子漢大丈夫,要是非分明,可以沒傲氣,但絕對不能沒傲骨?!?/br> 說罷這話,唐令沉默了良久,揉了揉麒麟的小腦袋。涼涼晚風吹來,撩動微冷的華發。 唐令展開手,原來那片刻美好夕陽,早已悄悄溜走。 天黑了,孩子要回家了。 * 一個月后 天漸漸暖了,國公府里的萬紫千紅競相開放。柔如雪的柳絮隨著風頭飄飄揚揚,將倒春寒一掃而盡;那紅肥綠瘦,將花枝壓彎了腰。香氣陣陣襲來,狂蜂浪蝶上下翻飛,不知該停留在哪朵花上。 仆婦丫頭們趁著天好,將被褥搬出來晾;有些則三兩抬了水,去給那些比人嬌貴十倍的花兒澆水。 偶爾一陣清風吹來,撩動涼亭下銅鈴,發出清脆的響聲。這時,總有些嘴碎的媳婦們小聲諞閑傳。 四年前秦姨娘挪了出去,同時安定侯府變成了安國公府。 國公爺大手一揮,狠狠地換了一茬子人,并將府宅擴修,而今占了一整條街。 沈夫人愛花,國公爺就給她弄了個大花園子,從宮里點了十幾個手藝精湛的花匠出來伺候,又讓人從洛陽和云南等地運來好些名品牡丹、芍藥、茶花……當年的玄宗皇帝寵楊貴妃,也不過如此吧。 見過沈夫人的婆子們都議論,那沈夫人也真是好手段,一肚子生了兩個小子,挑唆著國公爺將秦姨娘拋棄,后又得到太后賜的封號,算是在國公府站穩了腳跟。聽說她以前是酒樓里賣的,還惹了不止一宗人命官司,老爺究竟喜歡她什么?臉子?身段? 可再美的女人,總有人老珠黃的一天。男人嘛,也總有喜新厭舊的一日。等著瞧吧,老爺肯定往府里帶新人,再不濟也會在一等丫頭里抬舉幾個。 也是奇了,四年過去了,老爺竟對沈夫人癡迷依舊,簡直要寵上天。沈夫人夜里咳嗽了幾聲,老爺的眉頭就皺起來了,臉黑的能吃人,怪丫頭們給夫人端了涼的。 哼,明明是自己每日家鉆進夫人房里,胡天胡地的做那事,能不把那嬌客凍著么。 “啊切!” 沈晚冬捂著口,打了個噴嚏,誰又在背后編排她。 今兒天好,正適合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