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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道: “督主,您受傷了,小人給您請了個大夫,” 唐令淡淡地瞅了眼胳膊上的傷,劍氣入骨,是挺重的,這會兒還在流血,奇怪的是,一點也感覺不到疼。 “不用了?!碧屏罾渎暰芙^,都好一會兒了,那個骯臟大夫只是指使著玉梁打水、磨藥,又不知點了什么香,又酸又澀,隱隱有點艾草的味道。 而小婉呢? 一開始還哭喊著,后來聲兒漸漸小了,再到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暈了,連半點動靜都沒了。 “我進去看看她?!?/br> 唐令陰沉著臉,抬腳進屋,誰知章謙溢竟拉住了他。 “大膽?!碧屏畹仡^,冷眼看向膽敢拉他的章謙溢。 “督主,不要進去?!闭轮t溢此時腦門冷汗涔涔,他咬了咬舌尖,鼓起勇氣,將唐令一把扯了出去,并迅速關上了包間的門。撲通一聲跪在門口,低著頭,一聲不吭,試圖用這種愚蠢的法子阻止唐令進去。 “章謙溢,本督能讓你章家富可敵國,也能讓你在日落之前貧賤如泥,信么?”唐令玩味一笑。 “督主,小人打小就混跡風塵,這些年只知謀利算計人心,將兒女情愛看作塵土,當初已然負了一人,如今每每想起都后悔不已,心如刀割。小人敬佩侯爺的魄力,他敢從半路折回來帶走小妹,那就是將小妹看得和錦繡山河一樣重的,小人斗膽問一句,您把meimei當成人看了么?” “找死!” 唐令大怒,眼中殺意極重,正要喝令手下斬下這小子的人頭,忽然,小包間的門被人從里頭打開,是玉梁。 玉梁瞧了眼跪在地上的章公子,側過身子,讓出條道兒,暗暗沖唐令搖了下頭,低聲道:“督主,姑娘請您進去呢?!?/br> 只是瞬間,唐令臉上的寒氣一掃而光,兩鬢的斑白似乎也閃著年輕的喜悅光彩,他大步進去,誰知章謙溢竟也緊跟著進來了,并且反手將門給關上。 唐令雖無比厭煩,但還是默許了。 他瞧著玉梁將屏風慢慢拉開,瞧著章謙溢給他搬來張椅子,瞧著那位邋遢苗裔一邊擦著腦門上的汗,一邊收拾滿地的瓶瓶罐罐。 唐令讓章謙溢將椅子拉到床邊,這才坐下。 “她怎樣了?” 唐令端坐著,冷聲問跪在腳邊的苗醫。他朝繡床看去,小婉這會兒平躺著,身上蓋著錦被。她的臉色有些差,人瞧著也疲憊不堪,唇毫無血色,左手腕子上被劃開條淺淺血痕,而令人驚愕的是,傷口上趴著一只通身血色的蟾蜍,沒一會兒,蟾蜍身上的血紅一點點褪去,變成毫無生氣灰白色。 那苗醫趕忙從銅罐中掏出只血蟾蜍,又放在小婉的腕子上。 “你對她做什么了!”唐令身子稍稍前傾,頗有些緊張道。 “你不用回他?!?/br> 沈晚冬虛弱著對苗醫說,她右手輕撫著小腹,萬幸,保住了。 “大夫,你去幫他包一下傷口?!鄙蛲矶o章謙溢使了個眼色,章謙溢會意,趕緊站到床邊來,護住她。 “小婉,我沒聽錯吧?!?/br> 唐令大喜,忙將袍子脫下,由著苗醫小心翼翼地拿銀剪幫他絞破袖子,用薄酒清洗血呼啦差的傷口。 “嗯?!碧屏羁谥邪l出聲悶哼,這會兒才感覺到有些疼,是啊,因為這會兒又體會到當人的喜怒哀樂了。他仍端坐在椅子上,微笑著,看床上的美人,柔聲道:“你還是關心我的?!?/br> “侄女當然會關心叔叔了?!?/br> 沈晚冬揉了揉發悶的胸口,她一看見血,就想起方才春杏頭被血滴子絞落的畫面,肚子又開始發疼。 瞧見苗醫已經將唐令的傷洗干凈,上藥包好了,她瞅了瞅床邊,強咧出個笑,說道:“您過來坐?!?/br> 這倒把唐令給弄得愣住了,一時間他竟不太敢上前。 瞧見小婉眉頭又皺起了,唐令緊走幾步上前來,坐到床邊,笑的靦腆而溫柔,這樣的好事,只有在夢中敢做。 “叔叔,”沈晚冬瞧見唐令臉上有好些被指甲抓出的傷痕,她忍住惡心與憤恨,可憐兮兮地問道:“您心疼我么?” “你說呢?”唐令有些情急,他恨不得立馬將章謙溢和邋遢苗醫趕出去,實在太礙眼了。唐令幫女人將被子掖好,柔聲笑道:“你在定陽時,我給你寫過幾封信呢,你看了么?” “看了?!?/br> 沈晚冬面色如常,那四封信,一封比一封惡心。 第一封,什么都沒寫,一整張紙上用血寫著小婉二字,滿滿一頁; 第二封,是幾首酸詩; 第三封,上面用最惡毒的話,寫了過去那許多個夜晚,他是如何脫她的衣裳、如何輕吻她、如何擁她入眠,還寫了個玉蘭花的故事……厚厚十幾頁,惡心無比 第四封,問她,為何不回信,為何不回來,他一直在等。 “小叔,您能不能答應我件事?!鄙蛲矶瑳]忍住,流淚了,她忽然聽見廊子上傳來一陣沉重而雜亂的腳步聲,心知明海來了。 “什么事,我都答應你?!碧屏顚櫮绲剌p撫著女人的青絲,柔聲道。 “以后永遠不要見我,好么?” 第81章 過年 “你, 說什么?” 唐令的笑凝固在嘴角,他覺得臉好似被人扇了一耳光,甚至覺得屋里的這幾人好似都在暗暗嘲諷他。 不對啊, 小婉以前從不敢這樣說話。 她總是小心翼翼, 玩弄著小心思來奉承他,那么乖, 那么敬畏他,她怎么了?病糊涂了? “好生將養著罷?!?/br> 唐令笑了笑, 幫她掖好被子, 瞧見床角有一只皺巴巴的肚兜, 他微微皺了皺眉,忍住惡心,兩指將那肚兜夾起, 撇到地上,隨后從袖中拿出個帕子,用力擦著指頭。 他自己都沒留意,才剛包好的左臂, 這會兒又流血了,鮮艷的紅濡濕了他的袖子,緊緊地貼在胳膊上, 一直順流到手背上。 屋子里太安靜了,只能聽見廊子那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終于, 有人從外頭猛推開門。 “冬子!” 榮明海人沒進來,那粗礪沉厚的聲音倒先進來了。 “明海?!?/br> 沈晚冬大喜,身子微微直起,朝前看去,榮明海稍顯慌亂,穿著燕居青布棉袍,手里拿著把半人來高的長刀,本來這人先前去定陽,忙著民變和整頓軍務之事,在烈日下曬了好幾個月,臉都快成了炭,這會兒仿佛更黑沉了。 而緊跟在明海后頭的,是老梁,讓人驚訝的是,老梁此時背著個上了年紀的老者,竟是先前在白云觀為戚夫人瞧病的許院使。 “別動別動?!?/br> 榮明海急的三兩步就跨了過來,忙輕按下沈晚冬,使勁兒將手搓熱,伸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