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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章謙溢驚住。 “怎么,舍不得?”大先生似乎已經拿定了主意,他瞧向失魂落魄的侄兒,冷哼了聲,道:“你若是不舍,可以帶她走,從此以后,章家就與你沒有任何關系了。你二人若是在路途中被抓到或是追殺,也別指望我出面撈你們?!?/br> “我,”章謙溢身形晃動,呼吸也不知不覺急促了起來。 “看來,公子是寧愿要美人也不要江山啊?!泵芬虩o奈地嘆了聲,扶住大先生的胳膊,“勸”道:“算了吧,公子是不會同意的,您就成全他們,讓他們走吧?!?/br> “我同意!”章謙溢咬牙,說出這話,他瞪著梅姨,心中的怒火都快要將他吞沒。他知道這娼婦用心險惡,隨時隨地都在給他埋坑,不僅傷人,還連帶剜心;他更知道,如果今朝一旦同意帶小妹走,那么,他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都將稱為泡影,全都為梅姨這老娼婦的“外甥”做了嫁衣裳,美人江山,他,呵,終究還是更愛后者。 半響,只聽男人嘆了口氣,痛道: “但我有個條件,我要親自送她走?!?/br> 第29章 仗義 所謂的暗房, 其實就是個堆放雜物的柴房罷了。 屋子不大,卻又臟又臭,里面有滿是尿臊味的臟馬桶、裝了剩飯剩菜殘酒的泔水桶、還有堆用臟了的抹布。真沒想到, 外頭金碧輝煌的福滿樓, 居然還有這等地方。 聞見這濃郁豐富的惡臭,沈晚冬忍不住干嘔了幾聲, 她這會兒已經有了精神,就是頭還有些疼。手指輕附上腫燙的臉, 那如針尖扎了似得刺痛, 一點點蔓延開來, 登時讓她清醒了不少。 抬頭看去,窗臺上放了盞小油燈,如豆般大的燈焰在寒氣中搖擺, 那么頑強,就是不愿熄滅。外頭站了兩個男人,粗壯的影子打在窗上,他們在小聲諞閑傳, 大約是在猜她的結局究竟怎樣吧。 還能怎樣。 那會兒在正堂,她可是清清楚楚地瞧見大先生吩咐手下人,立馬將她送往何首輔那兒去。這事已經很明白了, 大先生并不愿意保她一命,之所以現在將她暫且關起來,純粹是因為章謙溢下跪。 哎,也真難為他了, 那么驕傲的一個人,為了她,居然敢當眾下跪。 這會兒,想來他正在與大先生斡旋吧,至于結果怎樣,只能聽天由命了。但其實也能想來,大約是棄卒保帥吧。 沈晚冬強撐著精神,慢慢挪到窗跟前,背緊貼在墻壁之上,登時,一股冷意從脊背滲入到肌膚里,涼涼的,倒真的挺舒服的。她閉眼,深吸了口氣,品味泔水桶里散發出酒rou的靡靡之味。 這可能是她在人世間聞到的最后一抹味道了。 忽然,外頭傳來個嬌嬈的女人聲,好像還有銀子在錢袋里撞擊的清脆聲。 是誰? 門吱呀一聲開了,伴隨著陣陣寒涼夜風,從外頭走進來個貓著腰的瘦女人。 沈晚冬瞇著眼,借著昏暗的油燈之光看去,這女人三十多歲,穿著身半舊的襖子,模樣倒是秀氣,就是眉眼間經歷了太多的風塵,有些顯老,正是白日在酒樓打酒坐的妓.女,玉梁。 她怎會來? “你怎么?”沈晚冬氣若游絲,皺眉道。 “噓?!敝灰娪窳菏持阜旁诖缴?,又輕搖了搖頭,暗示沈晚冬先別說話。她小心翼翼地將門掩好,三步并作兩步過來,蹲在楚楚可憐的女人面前,從袖中掏出方干凈的帕子,幫美人輕輕擦拭臉上的塵土還有鼻下的血污。 “冬姑娘,您,您還記得我么?” 沈晚冬輕笑著點頭:“玉梁?!?/br> 說罷這話,她輕抓住玉梁的腕子,湊近了幾分,皺眉問道:“公子不許任何人進來,你怎會來?” “外頭守門的老趙是我的相好兒,才剛我又使了點銀子,說是想進來瞧瞧你,他就給我開了個方便之門?!庇窳好蛑?,有些羞赧地說出這話,忽然,這女人端端正正地跪到沈晚冬面前,磕了三個響頭,淚眼盈盈地看著沈晚冬,哽咽道:“都是因為我,才連累姑娘惹上這無妄之災,妾身真是萬死難贖罪了?!?/br> “跟你沒什么關系?!鄙蛲矶摲隽擞窳阂话?,她無力地靠在墻上,仰頭看著黑黢黢的房頂,看著房梁角落的黑蜘蛛結網,苦笑了聲,道:“你回去吧,以后換個酒樓彈唱,福滿樓你怕是再也進不來了?!?/br> “姑娘?!庇窳嚎薜煤貌黄鄳K,她抹了把淚,竟開始寬衣解帶。 “你,你做什么?”沈晚冬不解,皺眉問道。 “姑娘,才剛我來的時候,瞧見翩紅姑娘正在廊子后頭罵碧嫣,嫌碧嫣那會兒在大堂沒敢下重手打你。我還聽見,翩紅說你這回死定了,誰都保不了你?!闭f這話的時候,玉梁臉上的愧色甚重,她將自己脫下的襖子塞進沈晚冬懷里,急道:“冬姑娘,你穿上我的衣裳,趁著夜色趕緊逃吧?!?/br> 沈晚冬凄然一笑,將襖子推還給玉梁,輕搖了下頭,道:“我若是跑了,你怎么辦?你替我去死?你死了,你兒子又怎么辦?” 誰知玉梁莞爾,從懷里掏出袋銀子,強行塞進沈晚冬的衣襟里,笑道:“姑娘且放心,我就是個唱玩意兒,大字也不識幾個,這些官老爺能將我怎樣,頂多打一頓嘴巴子,再不濟就是關上幾天,還真能要了我的命?至于我兒子,我來的時候已經將他安頓好了?!?/br> 聽了這話,沈晚冬眼睛熱了,鼻頭一酸,淚珠兒不住往下掉。明明已經對人性絕望透頂,心已經徹底涼了,為何,偏偏又要讓她暖了些。玉梁,咱們僅僅一面之緣,我幫你解圍,也是存了私心的,可你竟然這般救我,當真有情有義。如果我真的逃了,豈不是害了你母子二人? 想到這兒,沈晚冬從懷中將那袋可能是玉梁全部身家的銀錢掏出來,擲到地上,撇過頭,冷笑數聲,故作高傲之態,道:“我不用你可憐我,放心吧,公子待我如珠似寶,他會想法子救我。趕緊滾,看見你就來氣?!?/br> 玉梁久在風塵,如何瞧不出來冬姑娘這是故意的。她急的都咬破了自己的唇,竟動手強行扒沈晚冬的衣裳,壓低了聲音,急道:“姑娘別犟了,你這么年輕,千萬別冤死在大梁,拿著錢,趁著機會跳出風塵,找個好男人安安穩穩去過日子?!?/br> “你別碰我?!?/br> 沈晚冬哽咽著掙扎,硬著心腸往開推玉梁。 就在此時,外頭忽然傳來陣沉重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熟悉的男聲響起:姑娘她一切都好吧。 沈晚冬和玉梁四目相對,章謙溢來了。 果然,沒一會兒,章謙溢提著個食盒從外頭進來。他懊喪著張臉,當瞧見坐在地上、衣衫不整的玉梁,火氣登時不打一處來,瞪著眼喝罵:“誰讓你進來的!好娼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