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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天地抖了一下。 于知樂咬了咬后槽牙,放開指間的色素瓶,再一次掏出手機。 果然,還是景勝發來的。 「這張照片是一個女人幫我拍的」 手機還在她掌中震個不停,短信接連往外跳: 「別多想」 「是家里保姆」 「我還是你的」 …… 無言以對。 于知樂長呵一口氣,把屏幕按黑,重新將手機扔回桌上。 “你笑什么???”朋友突然隔著流理臺問。 于知樂極快揚眸,對上她困惑的面孔。 笑? 她剛剛笑了? 可能也注意到了于知樂眼底同樣的疑惑,張思甜很肯定地磕下巴:“對啊,你剛才笑了一下啊,就看手機的時候?!?/br> 她也甜絲絲地笑了,猜測:“有什么好笑的段子嗎?” 于知樂愣住,回想之前,也許,就幾秒前,她大概真的不自知地彎了下嘴角。 ——因為那幾條很會給自己加戲的莫名短信。 于知樂斂色,再一次回望張思甜時,她臉上已恢復到清淡的神態:“沒什么?!?/br> — 下午一點左右,在店里用了份簡餐,于知樂拿上張思甜包好的所有小餅干,準備送往目的地。 張思甜跟在她旁邊交代:“幼兒園地址發你微信上了?!?/br> “嗯?!迸隧樖秩∠聮煦^上的頭盔,往外走。 “騎慢點,注意安全?!泵糠晖馑?,她都要這樣叮囑兩句。天天如此,臺詞也不帶變的,但那份溫馨感,還是一如往常。 “知道了?!庇谥獦防_門,頭頂鈴鐺碎碎響,伴著她一道浸入日光。 “別跟四個輪子的搶道!”張思甜還在門里喊著。 于知樂微微一笑,稍稍回頭,剛要和她揮下手里的東西表示聽到了,但馬上,她的動作僵在了半空。 同時凍住的,還有她的神情。 因為她無意瞄到了一個人。 一個男人,就站在拐角一株散盡了葉的樹邊,干枯縱橫的枝杈把陽光各碎了,盡數撒在他身上。 他靜靜地打量著于知樂,眸色深深。 嚴安。 于知樂垂下手臂,視若無睹,回到機車邊,不費力地跨了上去。 男人快步走過來,停在她車前,眉心微蹙,并不掩飾自己的焦急:“知樂,我們談一下吧?!?/br> 于知樂插鑰匙,拇指按上啟動鍵,機車隨即發動,她握緊了左右把手:“我現在沒空,讓開?!?/br> 說話的時候,她筆直而堅定地看著他,沒有心虛,也無所畏懼。 張思甜在屋里看到了門外的突發狀況,匆匆趕出來,望望嚴安,又望望于知樂:“不如我送吧,反正今天沒訂單了?!?/br> “不用?!庇谥獦吠凭艿膽B度,像一只無形的手,把她那些多余的念頭一下子擋去了很遠的地方。 “我開車過來了,”機油在轟隆,嚴安紋絲不動:“你要去哪,我送你過去?!?/br> “真的不用了,”于知樂牽了下唇角:“回去吧,別影響我工作?!?/br> “于知樂?!彼八?。 “嚴安?!彼€了同樣的叫法。 只是,一個很是焦灼不定,一個已然隱隱動怒。 就在此刻,外套兜里的手機綿綿不斷地震了起來,于知樂翻出來,瞥了眼。 于知安。 她弟。 猶豫幾秒,于知樂接了起來,那邊男孩子唯唯諾諾地叫她:“……姐……” 一聽就是犯了大錯的態度。 “怎么了?”她問。 “對不起,姐?!庇谥驳恼Z氣依然輕忽忽。 “直接說,別來這套?!庇谥獦防浠厝?。 “你來??荡舐??!庇谥舱f。 “我開了齊凱的小面包車,”他吞吞吐吐:“撞了人車,人家車主現在要問責?!?/br> “姐……你快來啊——”男孩子在哀求,聽上去快哭出來了。 于知樂無言,掛了電話。 真是奇了。 太陽底下,于知樂的皮膚開始由內而外的滲出冷意。 她掃了眼嚴安,突地有種龐大的疲憊感,像亂拳般掄在了她身體上,胸口上,腦袋上,硬生生發疼。 了不起,他不說一聲地走,驟不及防地回來,除去一貫理直氣壯的態度,還不負期待地,又為她送來了一場災禍。 她知道,和他沒關系,可怎么辦,她還是忍不住想夸一句,他真的很了不起。 “知樂?!眹腊策€在叫她。 他憂心忡忡,不斷注視她。因為接完這個電話之后,女人的眼眶逐漸浮上了一圈古怪的紅。 之所以說它古怪,因為她的眼神,并不關乎感動、悲傷之類的任何字眼,而是仇視,無能為力,坍塌前的那一點在強拗的倔氣。 這讓他想起了,幾年前那個,他到現在仍在懷念和抱歉的小姑娘。 即使她就在眼前,從神色到面容,也長大了許多。 “讓開?!彼Z氣平靜,是爆發的前奏。 張思甜關心電話的內容:“誰打來的?” 于知樂沒答話,只是把餅干盒子遞過去:“有點事,只能你去送了?!?/br> “沒問題的,你忙你的?!睆埶继鹈Σ坏踊刈约菏掷?。 于知樂旋動油門手柄,制造出更加震耳欲聾的咆哮,像一頭時刻要沖出去撕咬的黑狼。 嚴安依舊站如磐石。 張思甜左右為難,不知勸哪邊,但內心的天平還是偏向朋友。 她跟著勸男人:“嚴哥哥,你讓她走吧,她是真有急事!來日方長,有事以后還能再商量,不是嗎?” 她感覺到了,二十多年來,于知樂的情緒變化,她比誰都清楚。 嚴安輕輕嘆氣,讓開了身,同時也道了句:“我陪你去?!?/br> 回答他的,只有呼嘯而去的尾氣。 — 一路絕塵,于知樂抵達??荡蟮?。 這是一條出城下鄉到她們鎮子的必經之路,用不算好走的石子鋪出來,兩邊栽著并排松木和廣袤田野。 她又給了于知安一個電話,很快找到出事地點。 于知樂把車剎在路邊,于知安朝她小跑了過來,一臉愧疚和悔意。 他后邊還跟著齊凱。 兩個瘦不溜秋、差不多高的少年,一塊氣喘吁吁地停在于知樂面前。 “怎么了?”于知樂問。 “我要死了,”齊凱揉揉發紅的鼻子:“我爸過會估計要來打我了?!?/br> “你們誰開的車?”于知樂穩著心緒問,她記得齊凱有駕照。 齊凱答:“于知安開的?!?/br> “……” 聞言,于知樂一把揪住于知安領子,惡狠狠瞪他:“你沒駕照你開什么車!” 于知安深知是自己大過,連連求饒:“姐——對不起啊,姐,我以為在大道上開沒事的,大道上車本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