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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問,跟著她出去。 初春夜間涼氣侵襲,顏遲攏了一攏衣服。侍女手中提著的燈輕微搖晃著,那燈光似乎沾染了冷氣,散射出來的光芒都是冷冷的。 她看著地上燈影映出的長長的人影,偏頭瞅了一眼緊跟在身后兩寸遠的高大男子。 她不知要去哪兒,她沒問,也不打算問,跟著侍女去就是了。 七拐八拐,不知走了多久,終于在一座院子里停了下來。 “王爺,人帶來了?!彼犚娛膛е數?。 顏遲心尖兒一凜。 過了好久,才聽里面的人應道:“嗯?!?/br> “請公子進去?!笔膛鞫Y。 顏遲的鞋子像粘黏在地上,半點也移動不了。 “請公子進去?!?/br> 侍女再次重復了一遍。 顏遲深深呼吸一口氣,抬步進去。她進去之后,看見坐在案邊的人影,她先是愣神了一瞬,半天不出聲,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馬上跪了下里,“參見王爺?!?/br> 案上的東西擺放的十分整齊,像是一件一件按照木尺畫線安放好的。 他坐姿端正,似乎在看什么文書,猶如沒聽見她說話般。琉璃燈盞里的暖黃流光傾斜在他冷峻的面部輪廓上,卻沖不散那面目的凜然冷氣,那是一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無法消散的冷。與他整座府里散發出來的陰冷仿若是一體的。 顏遲一直跪著,聽候著他發話。她猜不出他讓她過來的用意何在。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膝蓋骨跪得有點疼了。她余光上移,緊密地注意著他,同時悄悄動了下位置。 他仍然像沒發現她,或者是故意忽視她。 微小的打更的聲音傳進耳朵里,她揉了揉腿。 她暗暗掀起眼簾,見他還在看奏折,一點也不累不倦的模樣。她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辰了,大概已經很晚了,因為侍女都進來換了兩回燈了。 她下午才睡過,此時一點兒睡意也沒有,況且還待在這屋里,想睡也睡不著。 難道要她跪一晚上么?她緊抿著唇角,又挪了一挪膝蓋。 第18章 顏遲微微挪動位置后,將屁股慢慢壓下去,墊在兩條并攏的小腿上。等到小腿也發麻的時候,她又挺直身體,將屁股提上去,緩解一會兒麻得沒了知覺的下半身。 “喵……”背后響起軟綿綿的貓叫聲。 顏遲扭頭,一只黑得發亮的貓出現在視線里。黑貓毛皮光滑,耳朵又圓又短,全身rou滾滾的,兩只大大的豎瞳呈異色,一只亮藍,一只深紅。它圓乎乎的腳掌在地上落下淺淺的梅花印。 顏遲抬高眉頭,莫名覺得這只黑貓眼熟……她仔細回想了一番,它怎么看起來……看起來很像之前她在西禪院趕走的那只貓啊。因為當時急著趕走它,怕它傷害到幼鳥,她只粗略地掃了一眼,印象里與眼前的這只貓體型輪廓什么的大致很相似。 她也不敢斷定這只黑貓就是那只黑貓,因為她感覺大多數黑貓幾乎就長得一個樣子。 黑貓叫喚了幾聲,發現她這個陌生人之后,軟綿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起來,它的耳朵高高地聳著,腳掌下銳利的利爪伸了出來,它似乎已經按捺不住要撲過來。 顏遲什么都還來不及看清,就只覺胳膊上一重,毛茸茸的觸感懸上了手背,身體的第一反應讓她一下子揮開了懸掛在胳膊上的重物。 黑貓被擋開,它翻滾了幾下,然后重新立起四肢。它似乎被她擋它的動作惹毛了,渾身毛發全部炸開,弓起像一座小山峰的背部,咧著閃著白光的牙齒一小步一小步非常謹慎地靠近著她。 顏遲捏緊手心,防備著它隨時可能發出的攻擊。 它到了她近跟前卻忽然塌下背脊,它圓圓的腦袋昂起來,對上了她的眼睛。顏遲在近處看見它漂亮的異色瞳孔,怔了一怔。 那藍色的瞳孔像是陽光照射下的藍海,海面波光粼粼,那紅色的瞳孔像是一片深紅色的花海,日光照在照在上面,如同抹上了一層燦燦的金光。波光粼粼的海面與燦爛的花海突然融合在一起,蔚藍的海逐漸變成暗紅色,暗紅色的海,就像一片血?!?/br> “??!”顏遲痛呼,有尖利的東西刺進了她的大腿rou里,疼痛使她驀然回過了神。她低頭一看,黑貓正使狠勁兒咬著她呢!它松開嘴,似乎覺得咬一口還不夠,又尋著地方想咬下去。 顏遲迅速彈開,黑貓又抓上來,張開小嘴。 這時———— “阿貍?!弊陂L案旁一直觀望的男人終于出了聲。 黑貓聽到這聲呼喚,立即停住口,它調轉過頭,一身張揚的攻擊力全部消退。它幾步跑到了男人身前,跳到長案上。它乖巧地蹭著他的衣服,撒嬌似的奶奶地喵喵喵地叫著,沒一點之前兇煞的模樣,就像換了一只貓一樣。 顏遲按著被黑貓咬疼的地方,心里面把黑貓罵了一萬遍,她這是跟黑貓有仇是嗎若說起來,在西禪院時,如果不是因為那只黑貓要去掏小鳥,她也不會爬到樹上去??!她不知道它們是不是同一只貓,反正現在她兩只貓都恨上了。她憤憤地捏著拳頭,等著吧,要是她還有機會能夠活下去的話,看她以后怎么還回去。 陸致輕輕扶過阿貍的頭,它舒服地咕嚕咕嚕著。他瞥了一眼伏跪在案前的人,眸中古井無波,白皙的指尖在阿貍的頭上輕輕地點著。 “阿貍,回去?!彼f。 阿貍不情不愿地再次蹭了蹭陸致,希望能留下來。陸致神情轉冷,“回去?!?/br> 它仿佛能看懂主人的臉色,馬上從長案上跳下來,臨走之前還對眼遲呲了呲牙。顏遲暗地里瞪了回去,它卻已經驕傲般地昂起了頭,慢悠悠地離開了。 顏遲岔了口氣,一轉回眼就發現他正看著她,她趕忙垂下了腦袋。 陸致,攝政王,性殘暴,喜怒無常,手段狠厲,整個王朝中除了年幼的皇上,身份最尊貴的人,現下甚至比皇上還要尊貴。 她最初在聚山寺里時聽到師兄他們說陸致是一個了不得也惹不得的人物,所以才在不小心得罪他之后,什么都來不及想,直接反應就是逃。她知道,她得罪的是一個怎樣的人,一個殺死她就跟碾死一只螞蟻一般容易的人。 而且她在之前也對這攝政王有多么多么的殘暴有所耳聞。她知道,她求饒認錯也沒用,這種人連殺無辜的人都不曾要過理由,何況是她這種冒犯了他的!所以她什么也沒做,直接逃出了聚山寺。 唉,她在心里嘆氣。終究還是躲不過去啊。 陸致站了起來。他仍然忽略她。他從案邊離開,越過她。顏遲以為他要回臥室入寢了,卻見他停在了不遠處安置的軟塌前。 他坐了上去,然后眼光朝她射了過來。顏遲正偷瞄著他的動靜,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