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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攏,兩人動起手來,推推搡搡之間,玉樓春栽下樓去,身死命隕。 三姨太幾乎是魂飛魄散回了家中,跟兔子似的窩了幾日,結果誰都沒來找她麻煩。其實,這事兒要沒有鄭培謹默許,她上哪兒找人去?奇怪的是,鄭宏文竟也沒找她麻煩,甚至連家都沒回。三姨太過了幾天安生日子,可是眼看著要出嫁的芝芝卻病了。 今天是年初二,三姨太一個人回了娘家,她卻不知道,自家閨女因她失手殺人,這會兒命都快沒了。 小竹自然講的沒這么詳細,她是三言兩語、含糊其辭說了個大概,阿藏聽懂了,世間害人不外乎三個原因:情殺、仇殺、財殺,這鬼物是跟五小姐有仇,要殺了她。 “你家四少爺呢?他妹子都要死了,他也不回來看看?” “四少爺……哎,四少爺回來了?!毙≈裢鶚窍乱恢?,有個一桌體面的年輕人往這里疾走而來,“那就是?!?/br> 待鄭宏文上來了,阿藏抓著他先把脈,很正常,沒有半分異象,看來鬼物沒對他下手,只是一心一意要殺了鄭芝蘭。 阿藏心中有了定論,既然它是要殺人,不是救人,那小掌柜的生機就是全被它用在這里了,別的地方沒有了。只要斷了鬼物的法術,那小掌柜就搶回了半條命來。 太陽升得挺高了,樓下池塘里的水也被舀得差不多,露出了里面的淤泥,那一個個親兵就像是黑爛泥做的人,滿臉滿身都是泥,不敢開口抱怨。 阿藏跑到池塘邊,這些人一個個露出了白眼珠子。 “把池塘里的王八都給我撿上來?!彼疁\王八多,這池塘里還真不少王八,全躲在爛泥里,一踩一個準。 鄭副官小心翼翼問:“法師,這留著有什么妙用嗎?” “一會兒我帶回家熬補湯?!?/br> 鄭副官也不敢多說,連聲“哎哎哎”,下令讓眾人捉王八。王八這玩意兒不好捉,你別看它動作慢名聲臭,真要惹急了咬住了人,能把人活活痛死!大家知道這和尚是故意捉弄他們,敢怒不敢言,一腳深一腳淺,在爛泥里艱難行走,尋找王八,一多小時過去,岸邊盆里的王八數不勝數。 “沒了——鄭副官,我們能上來了嗎?”這會兒是北京的冬天,這池子是鑿開了冰面才下來的,這一會兒爛泥里都結晶出了小冰渣滓,眾人抖得話都說不利索。 阿藏說:“再找找,怎么就這么點兒王八呢?你們府里就這么些王八嗎?不止吧?!?/br> 鄭副官裝作聽不懂,喊道:“再找找,誰再找到了誰上岸?!?/br> 眾人含淚摸爛泥,岸上的和尚真不是個東西! 終于,有人又摸到了一個硬東西,興高采烈道:“我摸到了!”歡歡喜喜要上岸,一邊的弟兄把他拉下來,“眼瞎啊,這就是個繡花鞋,瞎糊弄?!睋屵^來要扔。 阿藏喊道:“別扔,我就要這個?!?/br> 第25章 繡花鞋1 清洗一番之后, 可以看出這是一只做工很精致的繡花鞋,巴掌大小,鞋面上繡著鴛鴦戲水,鞋頭上縫了一個成年男子拇指大小的珍珠, 一看就不是凡物, 恐怕比宮廷御制都不差多少。 鄭宏文也在這里,看到這繡花鞋, 下意識說道:“這不是春兒的鞋嗎?”玉樓春為了這只鞋沒少費工夫, 緞子是前門街上瑞服樓里有名的繡娘繡的。那繡娘是個寡婦,貞潔烈女, 原還不肯接挹翠樓的單子, 最后是拿了他鄭宏文的名帖給了瑞福樓掌柜的,才有了這等精致絕倫的繡面。珍珠來頭也不小, 是他娘嫁妝里頭的,一共是十個圓潤的珠子,據說是祖上朝廷賞下來, 鄭宏文費了好大力氣,才從他娘那里騙來了一顆。 確實是一顆,不是一對,因為玉樓春原就有那么一只繡花鞋,就是為了湊一對,才特特做了這只。 這鞋抓在手里,真真是寒氣逼人,阿藏凍得牙齒打顫, 手也麻木了,喊人趕緊生火堆、潑洋油,他要燒了這鞋。 火堆一會兒就架起來了,因為柴木上到了洋油,這火燒得旺極了,火苗騰得老高,繡花鞋扔進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鄭培謹從小樓里往樓下喊:“法師——” 阿藏很高興,怎么,見識到本法師通天的本領了,想拜師學藝? “法師,快上來,芝芝她難受得很,你快來看看怎么了!”鄭培謹著急地喊。 阿藏上去一看,鄭芝蘭在床上打滾,她臉上的戚夫人瘡都裂開了,污血流了滿臉,身上、床單上血跡斑斑,嘴里不斷地喊痛,簡直就是痛不欲生的詞條注釋。 “不對、這不對?!卑⒉負u搖頭,猛地想到,難道媒介引子找錯了,不是那只繡花鞋?想到此處,阿藏扭頭猛地往樓下跑,搶過一根鐵棍撥開灰燼,就見那只繡花鞋好端端在灰燼里躺著。這一燒別的作用沒有,倒是把鞋子烘干了。 阿藏提著這只鞋問鄭宏文,這到底是不是玉樓春的鞋? 鄭宏文仔細看了看,這確實是玉樓春的鞋,不過不是新的那只,“這鞋是她從小就有的,春兒是個遺腹女,她娘在她五歲那年得肺癆走了,只留了這一只鞋給她,讓她換錢用。鞋子還沒賣出去,她到被家里大伯給賣到了挹翠樓?!编嵑晡挠袔追滞锵?,卻也沒有傷心欲絕,他又問:“有事兒您再喊我,我先去看看五妹?!闭f罷拔腿回了凌波小筑。 鄭芝蘭的哭喊聲從凌云小筑里傳來,慘絕人寰。 阿藏站在池塘邊,捏著這只繡花鞋苦思冥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這里動靜這么大,沒有道理不驚動在鄭府做客的人。夏千機先過來了,身后跟著八姨太,他皺眉看著這池塘邊亂七八糟,問怎么回事。 鄭副官忙上前解釋,說是五小姐的貴重物品不小心掉池子里了,這會兒忙著打撈,這兒臟,您先回去吧。 夏千機要走,就聽到凌波小筑里有女人的哭喊聲,鄭副官說,這是有姨太太生孩子……夏千機又不是傻子,冷笑道:“這凌波小筑不是芝蘭小姐的住處嗎?怎么大總統的姨太太生孩子要到這里來?” 鄭副官滿頭汗水,邊點頭邊心虛道:“這是鄭府的傳統,在這兒能生出男娃來?!?/br> 八姨太插嘴:“我可聽說,咱三姨太當年在這里生的就是五小姐,她怎么沒生出個少爺來?” 鄭副官啞口無言,心說八姨太真是嫌不夠亂的,十五六年前的事有什么好說的。 夏千機一瞥眼睛,看見那邊還站了熟人,是前門那家飯館的人,心下想這府上實在太怪了,闊步走過去,問阿藏這是在干嘛呢? 阿藏把繡花鞋托在手上,問:“您見多識廣,見過這樣的鞋嗎?” 夏千機拿在手上觀瞧一番,道:“怪事,這鞋怎么這么凍手?沒見過?!?/br> 八姨太好表現,把鞋子拿過去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