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靠他自己的運氣和才華，但是這些經歷讓他深切地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人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爭斗。

    電視劇里常常出現這么一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句話可以最貼切地形容方松陽此刻的心情。他不喜歡喝酒，甚至有些討厭喝酒，也常?？床粦T醉酒的人?？墒墙裢硎撬埧?，而大伙兒又認為該有酒助興，他實在不好掃了大家的興。

    “哎，你們說為什么我們公司非要稱呼工程師為某工呢？剛開始我真不習慣?！绷_倩是個話匣子，喝了幾杯酒后更停不住嘴。

    “這是行內規矩，我以前的公司也這么叫工程師的?！睆埞ふf道，“習慣了也就好了?！?/br>
    “我的第一家公司也是這么叫的?！绷止そ舆^話，“知道嗎？我以前有個同事姓繼，結果我們都叫他‘濟公’?！贝蠹衣犃司凸笮ζ饋?。

    “我以前工作的時候有位師兄叫‘蜈蚣’?！狈剿申栆哺f道。

    大家于是都笑得前伏后仰起來，只有方松陽的笑容顯得有點拘謹。也不知道“蜈蚣”現在過得怎么樣了，他走了后沒有再跟他聯系過?！膀隍肌笔欠剿申柎髮W實習時候的導師，工作態度非常散漫，但很有設計才能。方松陽從“蜈蚣”的設計里吸收了很多知識和靈感。

    “你們春節準備怎么過？回老家嗎？”羅倩又想到了新的話題。

    “這次春節有七天假，我是一定要回老家的，不然孩子都不認識我了?！绷止さ男『⑹堑湫偷牧羰貎和?，他自己和老婆都在深圳打工。

    “那你買好火車票了沒？聽說很難買?！绷_倩說道。

    “沒有，我懶得找黃牛黨，我準備坐汽車回去算了，也就一天一夜?！绷止さ睦霞以诤?，離深圳并不算太遠。

    “我也得回去，我家就在河源，近?！睆埞ひ豢诤雀闪司票?。

    “我也得回去，我爸媽要我回去相親呢?！绷_倩撇著嘴，一副很不情愿的樣子，把三個男人逗得哈哈大笑。

    “羅倩，眼前就有個現成的，你還回去相什么親??？”林工的眼睛瞄向方松陽。

    “他？”羅倩瞧了一眼方松陽，“老家離得太遠了，我媽鐵定不樂意。她就想我嫁回老家去，將來可以常?？吹轿?。我拗不過我爸媽不得不回去，但是相親這事我肯定不干的?！绷_倩轉頭對著方松陽，“你呢？方松陽，你回去嗎？”

    “回，我家遠，我還得多請兩天假呢?！?/br>
    “方松陽，你要請假？”林工似乎很驚訝，“老大說了，我和你不能兩個人同時請假，我已經準備好要多請一個星期的假呢?！?/br>
    “可是，去年春節也是你多請假回家的?！狈剿申栂肫鹑ツ甏汗澦乩霞襾硪泊掖胰ヒ泊掖业?，他媽在他走的時候哭得差點背過氣去。

    “方松陽，我老婆孩子都在老家呢，你不是單身嗎？等你結婚了，我一定讓你多請假?！绷止さ睦碛伤坪跻埠艹浞?。

    “你讓我想想?！狈剿申栍X得林工很自私。林工回趟家來回不過是兩天的路程，不請假也可以在家里待五天?？煞剿申柣乩霞乙惶苏逄斓穆烦?，不請假只能在家待兩天。這個情況他以前跟林工說過，林工顯然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有時候一個人的好你可能當時感覺不到，但是很多年后你如果突然遇到一個比那個人差很多的人，你就會覺得那個人的好了。方松陽現在就想念起“蜈蚣”來了。他在廣州勘測設計院過了兩個春節，他和“蜈蚣”就是輪流請假的。

    “林工，方松陽路上來回就五天呢，你讓他在家待兩天就走??？”羅倩打抱不平起來。

    “方松陽，你看火車票那么難買，你也還沒買到吧？你不如坐飛機回去，好買又節約路上的時間?！绷止ふf得理直氣壯。

    “坐飛機？”羅倩大叫起來，“你知道多少錢嗎？你出錢買機票??？”

    “哎，我說羅倩，我招你惹你啦？”林工狠狠地瞪著羅倩。

    “我路見不平……”羅倩也毫不示弱。

    張工見氣氛緊張起來，趕緊勸和：“好了好了，大家同事之間，有話好好說?！?/br>
    方松陽趕忙向羅倩舉起酒杯：“羅倩，謝謝你，不過你讓我自己跟林工商量吧。來，我敬你一杯?！?/br>
    張工見大家也都似乎平靜下來，便說：“我給個建議看看啊，林工和方松陽就分別在春節前后請假，這樣你們都可以請到假又沒有同時請，沒有違背老大的意思?！?/br>
    “這主意好?！绷_倩趕緊附和，“林工你請春節前，方松陽就請春節后?！?/br>
    “那就這樣吧?！绷止ぷ焐线@么說著，臉上卻明顯不是很滿意，他本來準備節前節后都請假的。

    三

    回家過年是多少游子每年不變的話題。很多人在外忙碌了一年，到春節才能回家跟親人團聚。即使這樣還要日夜cao心著一張回家的車票，然后奔波在繁忙擁擠的歸途。盡管如此，能夠回家過年對很多人來說已經值得慶幸，因為總有一些人因為買不到車票、請不到假或者掙不到路費而不能和家人團聚。

    方松陽除夕那天近傍晚才開始出發回家，2004年的除夕夜和大年初一都得在路上度過了。方松陽多年在外求學或工作，他自認為自己已經被鍛煉得足夠堅強，可是在火車上度過一年的最后一晚，然后又在汽車上度過了一年的第一天，這滋味真正經歷起來還是讓他著實難受。

    肖小璐，那個讓方松陽揮之不卻的身影和那個他們倆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春節此刻又清晰的回到了他的腦海里。

    那是1997年大四在廣州勘測設計院實習的時候，他讓“蜈蚣”請假回了老家，自己便留守設計院。他把設計院發的過年物資全部寄回了家，除了一箱蘋果太重了之外。

    臨到放假前兩天，整個院里留下的人寥寥無幾，顯得冷冷清清。

    可就在那時候，他居然在設計院見到了肖小璐。他當時正在辦公室里研究一個最新的建筑設計軟件，突然聽到咔嚓一聲響。抬頭一看，肖小璐正舉著她那笨重的相機對著他拍照。

    “肖小璐，你這是侵犯肖像權?！?nbsp;他揚起眉毛露出挑釁的神情。

    她嘻嘻笑著：“那我洗出來后把照片給你吧?！?/br>
    “底片也要?！?nbsp;他不依不饒。

    “哎！我說你怎么這么難纏??？”她無賴地笑笑，突然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說道：“要不要我把人一起給你？”

    聽了她的話，他頓時面紅耳赤，趕忙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周圍沒有人，才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橫了她一眼：“你女孩子家家的，說這話羞不羞??？”

    “嗯，是很羞的?！彼бё齑?，低著頭?！叭思叶疾粴g迎我呢，更別提看不看得上我啦?！?/br>
    “你找我？” 他突然想起那不是在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