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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仿佛要一直看進他的心底,“若你還是我的夫君汪淮,那么我什么都不再問,我們現在就立刻回江南去。若你是鎮國公府世子,你我便從此恩斷義絕,再無半點關系?!?/br> 穆元只覺得她的盈盈雙眸仿佛簇著火焰,那火苗隨著她的一字一句燃進了他心里,燒得他隱隱作痛,坐立難安。 “皇上一直忌憚我們穆家,借著我失蹤的名頭三番四次想要削爵。我爹沒有辦法,為我定下了孫首輔家的親事,想要借孫家的關系送我去漠北領兵?!?/br> “聽雪,我肩負著鎮國公府五代人的心血,我沒有辦法。你相信我,等我拿到軍功,解了鎮國公府此時的危局,就娶你過門好不好?!?/br> 汪聽雪目不轉睛的看著字字泣血的穆元,她沒有放過他英俊面龐上每一處細微的表情,仿佛像是今天,才第一次真正認識他。 “你娶我過門,我是不是應該跪下來感恩戴德,謝謝穆世子不嫌棄我一介商家女身份卑微,愿意納我為妾?” 穆元動了動唇,面上的血色漸漸褪去,妻子性格最是驕傲。曾經還在松州時,她就曾在閨中閑談時說起卓文君當壚賣酒,那時她撫掌大贊文君的驕傲自立,笑言道“若是爹爹也不許我同夫君成親,我也愿與夫君夜奔,尋一處江南水鄉,支一個小攤子,就過男耕女織的生活也不錯。 后來讀到讀到司馬相如的十三字信與卓文君的,她又憤憤不平,“女子總是這樣,生性心軟。若是我是文君,定不會再寫,他既有了兩意,又何必挽留?!?/br> 那時他們相擁在榻上,他擔心妻子遷怒自己,連忙柔聲轉移話題,心中卻暗自想到,自己此生都不會像那司馬相如,見異思遷,辜負了妻子的一片心意。 時過境遷,那時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老天爺會給他開這樣大一個玩笑,而命運,竟然那么早就埋下了伏筆。 世間豈得雙全法,他心中劇痛,卻不愿就此放棄?!奥犙?,你再等等我好不好,我現在還不夠強大……”他眉間滿是痛色,哀切的看著妻子。 “夫君,你心中未必沒有我。但你的家族責任和個人理想遠比我要重要多了。人不能這么貪心的,如今與她人訂親的是你,明日將要拜堂的也是你。你要我如何等你?難道你要我委曲求全,自請為妾嗎?” 汪聽雪抬手從腰間解下羊脂玉佩,瑩潤指尖輕推至穆元面前,“我夫君汪淮已逝,今日以茶代酒,從此和世子一別兩寬,男婚女嫁,再無干系?!?/br> 她舉起茶盞,仰頭喝下,寬大袖袍下,一直倔強含在眼眶的淚珠終于簌簌滾落,在她特意為了重逢精心挑選的煙籠梅花羅紗裙漾開朵朵水痕。 穆元今日方知,什么叫萬箭攢心。 他不肯接過玉佩,心中痛悔交加,竟不受控制的說道:“你待我如此決絕,可是因為肅王。我離開松州不過月余,你竟與他有了干系。你可知,像他這樣的王孫子弟,更不可能……” “啪?!?/br> 汪聽雪放下擋在面上的紗袖,纖纖玉手抬手打了穆元一個巴掌。 第62章 君奪臣妻(修) 午后春光透過窗前垂幔和疊相錯落的寶珠瓔珞在車廂上錯落出點點光斑, 車廂外行人走動交談的瑣碎喧鬧卻恍如隔世, 汪聽雪掌摑穆元的那聲脆響后,空氣靜得落針可聞。 穆元難以置信地側過頭, 少女的力氣并不大, 穆元震驚的, 是素來貞靜柔婉的妻子竟然會為了另一個男人抬手打他。 “原來在你穆元心里, 我汪聽雪竟是個趨炎附勢,一心攀權附貴之徒?!睖I珠似斷了線的珍珠般自她清澈雙眸滾落。 穆元心中一滯,捂在臉上的手轉而就想為妻子拭淚, 放軟了聲音低問:“那你為何竟半點不念夫妻舊情,待我如此決絕?!?/br> 汪聽雪聞言心頭大怒,她奮力推開想要靠近的穆元, 粉面含霜, 氣得全身發抖。 穆元猝不及防之下被她一把推到在地, 卻見汪聽雪連連深吸了幾口氣才穩住情緒,原本猶帶哭腔的聲音此刻只剩下凜然寒意。 “在你穆元世子心中,我汪聽雪不過一介商戶女。你停妻另娶, 只要還愿給我個妾室名分就算很對得起我了?!?/br> “這說明什么, 說明自你恢復記憶后, 你就一直在高高在上的俯視我。但是穆元我告訴你, 我汪聽雪不是你養得小貓小狗,扔點甜頭就要對你搖尾乞憐?!?/br> “昔日你衣衫襤褸, 身受重傷。我將你從淮江上救起時卻從未嫌棄過你。而你今日成了勛貴子弟, 我不愿為妾, 竟成了不念夫妻舊情?!?/br> 隨著她擲地有聲的字字句句,穆元的面色一寸寸的灰敗了下去,他翕動著唇,張口欲言,卻被站起身的汪聽雪沉聲打斷。 她眼中的淚早已斂去,柳眉微挑,瀲滟雙眸此時仿佛燃著簇簇火苗般亮得灼目,“再說肅王,自你走后,汪家族老便起心害我謀奪家產。若不是肅王出手相救,我此時恐怕早已是一個死人?!?/br> “肅王對我有情,我也是今日方知。這一點,你信也好,不信也罷?!?/br> “我信,我當然相信。我竟不知,不知我走后你經歷了那么多危險?!蹦略鼻械恼f道,“我也從未瞧不起你,那些不過是一時慌不擇言……” “娘子不愿入府為妾,那就不入。如今鎮國公府如履薄冰,我只能靠聯姻換一線生機?!蹦略Я艘а?,“待我在漠北有了軍功,便娶你做平妻……” “夠了?!蓖袈犙╅]了閉眼,“貴妾也好,平妻也罷。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蛟S就像你說的那樣,我等你,等你熬出軍功,為我熬一個平妻。然后呢?看你在兩個妻子中間左右為難嗎?” 她拂過耳邊散落的鬢發,眼中滿是不被理解的悲哀,“或許你會覺得我不識好歹,但我只求一生一世一雙人,你走吧?!?/br> 穆元倒退了幾步,終于明白,他們已經陷入了一個死局。 “你孤身一人獨自在京,我來為你安排個住處吧?!彼麆恿藙哟?,輕聲問道。 “不必了,我已經賃好了小院。更何況,這京城,我也不會久留?!?/br> 被汪聽雪輕聲呼喚的兩個小丫鬟一前一后的上了馬車,肅王府的侍衛半強迫的將他請下了馬車。唯一值得穆元慶幸的,是肅王似乎被什么事情絆住了腳,并沒有再出現。 他無力又失落的下了馬車,失魂落魄的牽著馬走在人潮洶涌的街頭,聽著周圍嗡嗡作響的笑語?;食歉?,即便是升斗小民,也有自己茶米油鹽的瑣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