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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忍俊不禁,說萬一生個兒子該怎么辦??尚碌郾菹聟s是橫眉冷目道:“我就不信敢出來個兒子!” 哪有這樣嫌棄兒子的父親! 待到樓船穩穩停在岸邊,秦悅便站站在圍欄邊向下望來,但見恭迎圣上回城的官員已經盡數列隊跪拜。 趙連而今已是四品將軍,品階與城主不相上下。胡英與映雪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母,但見映雪腹中鼓鼓,似是還懷著第三個。顏柳雖是一直為燕桓所忌憚,卻依舊是能在連江城呼風喚雨的顏小姐。還有幾個秦悅不認識的官員,許是后來提拔的新人。 待眾人一落座,燕桓的目光緩緩掃視四周,卻是對趙連道:“若瑤今日為何沒有同來?” 趙連一臉喜色,“前些日子診出了身孕,故而臥床休息?!?/br> 燕桓道:“你們夫妻數年,也算是圓滿了?!?/br> 趙連匆忙起身道:“多謝陛下?!?/br> 秦悅的身旁乃是映雪,因著腹中又有了三個月的孩兒,家里的那兩個便未曾帶來,長女阮阮已經會寫字了,老二名喚胡楊,是個調皮的男孩。秦悅一邊同映雪聊天,一邊聽燕桓說起了科考一事,說是會在三日后安排筆試,從這些年輕的官員中選拔城主。 已過而立之年的胡英卻是比從前更加穩重,眼角眉梢溫軟如慈父一般,他只是搖頭道:“家中孩兒尚需照料,我恐怕要辜負陛下的厚望了?!?/br> 他說罷卻是哈哈大笑,臊得映雪面紅耳赤。胡公子從前還是招搖過市的風流兒郎,自從有了孩子之后,便多了懼內的名聲,每日議事一結束,便火急火燎地趕回家陪伴夫人和孩子,教其他官員既羨慕、又嫉妒。 蟄伏在連江城近十載的慶元王一飛沖天,榮登九五,教不少屬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要知道連江城的官員皆是新帝的親信,若是有了城主的榮耀,日后定是前途無量。 眾人離去之時,彎彎的月兒懸于墨色的天幕之中。白水河上的畫舫飄搖而過,遠處的煙花次第綻放。 燕桓懷抱著阿吾遠遠看著,而后靠近她的耳畔道:“府衙那張紫檀木的大床甚是想念女主人?!?/br> 秦悅低笑,“胡鬧?!?/br> 燕桓卻是要落實了胡鬧一般,只是牽著她的手緩緩下了船,帶著她往連江城府衙而來。 遙想當日,秦悅乃是從府衙的蓮池之中鳧水而出,勉強保得性命,而今蓮池已被填平,就好像那一夜的驚心動魄從未發生過一般。 燕桓牽著她的手入了正堂,而后如從前那般將她帶到屏風之后,替她脫了鞋襪,又以薄毯覆蓋在她膝上,這才道:“阿吾乖乖坐在此處等我?!?/br> 秦悅牽了牽他的衣袖,惴惴不安道:“我等著夫君?!?/br> 他與她不過薄薄的一扇屏風之隔,他這般動作不過是要告訴她,接下來的事無需她插手,只要靜靜等著他便好。 她看不到外面的事物,只聽“撲通”一聲,有女子跪地哭泣道:“殿下……陛下,請陛下開恩!” 秦悅便是閉著眼也能分辨得出,那是若瑤的聲音。 秦悅只聽那許久未曾發怒的人壓低了聲音,卻難掩翻滾的怒火,“是你自己說,還是等上刑后再說?” 他的溫軟脾氣,果真只是予了她一人而已。 若瑤哭得更兇,“當……當日我明知李庭的身份,卻未曾稟報給陛下,我罪該萬死?!?/br> “只是這些?”燕桓不由冷聲道:“你為何慫恿李庭,為何接近文錦,又為何恩將仇報?” 秦悅不由深吸一口氣,那一夜的景象恍若昨夜。彼時她在水里,聽不大真切,只記得有個女子的聲音道:“你確定她死了? 李庭笑道:“七月荷花滿園,待到打撈起尸身,也不知是幾個月后。橫豎不過是墜湖而亡,趙辛的過失?!?/br> 那女子又道:“玲瓏現在何處??!?/br> 李庭仍然是笑道:“恐怕已死在路上?!?/br> 秦悅這些年翻來覆去地想,當日那女子究竟是何人。是機警聰明的顏柳,還是當日被燕桓逐出府的映雪……直到她見到趙辛之后,才明白那人不過是她一直忽略的若瑤。 猶記得元妃當年曾經說過,顏柳雖是諂媚于權貴的市儈模樣,卻是忠義之輩。盧映雪雖是一臉狐媚之相,卻有一股子不肯認命的狠勁。唯獨若瑤,心有不甘卻不敢抗爭。 秦悅一直在想,若瑤心有不甘的是什么?她與映雪同時入府,妖嬈如映雪那般,哪怕是被逐出府邸,也有胡公子護之愛之,一生相知。而若瑤雖然良善本分,可連婚姻大事,都是她當年軟磨硬泡向燕桓求來的。 便是成婚之后,趙連也只一心撲在公事上,二人聚少離多。秦悅也曾撞見過若瑤去找文錦,為的不過是給丈夫送上一餐飯食而已……興許還有些她不清楚的原因在里面。也許若瑤既不甘心不如映雪,又不甘心自己的丈夫不如他人。想來經過這些年的經營也頗有成效,如今一個是朝廷親封的四品明威將軍,一個已是四品誥命夫人。 只聽屏風那邊的女子顫聲道:“皆因我貪慕虛榮,才恩將仇報。我對不起陛下,對不起阿吾?!?/br> 若瑤說罷,竟是要以頭撞向外面的廊柱,卻是被來人一把攔住。若瑤堪堪抬頭,便看到了趙連那張震驚無比的臉,“究竟是怎么回事?” 且說趙連回到府上,才聽說本該臥床休養的夫人竟是去了連江城府衙。他連忙快馬加鞭而來,沒想到竟是看到了這樣一幕。 若瑤一看到趙連,卻是痛哭失聲,“你來做什么!我今日恐怕會連累了你!” 燕桓不急不緩地抿了一口茶,冷笑著瞪了趙連一眼,“你的女人做下的好事?!?/br> 趙連驚得跌坐在地,而后迅速跪在燕桓面前道:“望陛下明察?!?/br> 燕桓只是看了若瑤一眼,“你自己說?!?/br> 若瑤無可奈何地抽泣了起來,她甚至不知該如何說起這些事。 “那時候……我聽說……只有與北齊繼續打下去,夫君才能建功立業。只有他建功立業,才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忙到沒有時間回家、甚至沒有時間多看我一眼?!比衄幠艘话蜒蹨I道:“可是陛下想要南北停戰、甚至雙方議和。如若那樣,我便一輩子也不得安生了?!?/br> 若瑤說罷,卻是緩緩抬起頭道:“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便是文錦丟了兵權,前線再無可用之人;與此同時,若是阿吾被齊人擄去,陛下定是怒發沖冠,揮兵北上?!?/br> 燕桓不由冷笑,“你這般聰明,屈居四品誥命豈不可惜?!彼麉s是徹徹底底這樣做了,因著文錦與公何宇的曖昧關系,撤了文錦的兵權,改由趙連統率水軍。而后又因阿吾不知所蹤,一連攻下北齊五座城池。 “這般挑撥離間,卻不是你能做得出來的?!毖嗷竿衄幍溃骸笆钦l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