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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國之君不可能如此沒有氣度。而今她總算知曉燕桓那無恥又小氣的男人不過是隨了父親的心性。 她實在覺著氣惱,卻是低著頭道:“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我便告退了?!?/br> “站住?!碧匣手噶酥笖[滿長案的奏折,“是你在這里看,還是我遣人送到前線去給他看?!?/br> 秦悅想了想,“從前太上皇不便處理政務的時候,皆是丞相大人從旁指導。丞相貴為文官之首,朝臣無不拜服,若由他來替我處理這些奏折,定會事半功倍?!?/br> 太上皇琢磨著她不知深淺的一番說辭,近年來他本就有消磨世家的意圖,宗慶這百官之首,也是過分殷勤了,該管不該管的事都要橫插一腳,可謂目中無人。聽聞昨日議事之時,宗慶還攔了坤明宮來人。便是他有意禪位于燕桓,而今他尚在乾明宮,豈能輪得到外人指手畫腳。只是這遲悅也有些沉不住氣,字里行間滿是挑撥離間,也不知與那宗慶結下了何等仇怨。 及至最后,秦悅無可奈何地坐在案前批閱奏章,若遇難以決斷的,須呈給太上皇過目。太上皇倚在軟榻之上飲茶,女兒燕枝便在身后替他揉捏肩頸,真是這些年來少有的清凈。 又過了幾日,諸位股肱之臣在乾明宮議事之時,太上皇忽然道:“丞相而今兒孫繞膝,享盡天倫之樂,教我好生羨慕?!北姵寄哪懿恢匣试捴杏性?,宗慶一番暗自揣摩,第二日上疏,便自請告老還鄉了。眾人只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新帝尚且在外爭戰,朝廷便開始改頭換面了。丞相雖為百官之首,可是隨著他的離去,奏章批改、政令發布依舊,各官署運行如從前別無二致。 上元佳節這一日,太上皇大宴群臣。雖說太上皇對諸事撒手不管,這位岳太后倒是個精明能干的。這一日便是連宮中也掛滿了彩燈,從前廢棄的北辰宮更是明亮如晝,宛若仙宮一般。自從太上皇遣散嬪妃,北辰宮便空閑了出來,今日恰好宴請諸臣,宴會之后還可游園玩賞一番。 晚膳過后,一干大臣便各自觀燈游園去了。燕枝乃是南楚國唯一的公主,不得已與太后娘娘同行才能避免落單,哪知她這小后娘一路躬身干嘔,模樣甚是憔悴。燕枝心道今夜的食物皆是一模一樣,難不成唯獨她中毒了? 燕枝一時間連游園的心思也沒有了,連忙吵著要喊太醫。秦悅大抵猜到是怎么一回事,扶著園中的一棵大樹道:“勞煩公主殿下替我保守秘密,我想回去歇息一會?!?/br> 她的月信比從前晚了十天,起初她還以為是身體抱恙,可是這幾日頗有些困乏難耐,教她既興奮又難安。燕桓素來只信白薇,她亦是如此。而今太上皇身體恢復得很好,白薇也許久未曾進宮,她也有好些日子沒有診脈了。 秦悅回到坤明宮后,命顏佑明日一早請白薇入宮,而后疲憊地倚著床榻歇息。 楊桃盛了熱水過來,小心問道:“娘娘可是要梳洗一番?” “好……”她剛要起身,便又是一陣陣惡心難耐,莫名便要嘔吐了一般。 楊桃倒是眼明手快,立即捧了空盆來接。 秦悅嘔得眼眶通紅,竟是連夜里的所食的山珍海味也一并吐了個干干凈凈。待她漱口、凈臉,又歇息了好一會之后,才疲倦道:“你倒是機警?!?/br> 楊桃笑道:“娘娘這是害喜了,與玲瓏一模一樣呢!” 秦悅心上一驚,面上卻仍是和顏悅色道:“將玲瓏叫過來?!?/br> 秦悅喜愛楊桃的聰慧機敏,大多時候都命她近身伺候,也未曾留意到玲瓏與從前有什么不同??煞讲沤浰@么一說,秦悅不由想起,玲瓏這些日子倒是嗜睡得厲害…… 玲瓏知曉自己犯下錯事,哭紅了一雙眼,跪在地上不停地抽泣,“阿吾jiejie莫要趕我走,我日后再也不敢了?!?/br> 秦悅連忙喚她起來坐在自己身側,不停地安慰。待玲瓏終于擦干了眼淚,她才問道:“可是陛下身邊的人?” 玲瓏緊緊咬著嘴唇,只是點點頭。 秦悅不由想起,玲瓏每次看到周闖之時,都如同見了猛獸一般害怕。 “可是周闖?”秦悅又問。 玲瓏便又咧著嘴哭了。 寧遠城地處東南之境,魯恒殺弟魯懷,自立為鄭王不足半月,南楚國君便率五萬天子之師南下討伐。原本是慶元王率兵出征,哪知突然變成了天子御駕親征,南楚軍隊士氣大漲,一路馳騁呼嘯,勇不可擋。 待兩軍一交戰,慶明王燕杉為先鋒,率著一眾疾行鐵騎連挑數座關隘,勢如破竹一般來回沖殺突擊,斬殺叛將于陣前,一時名聲大噪。 南楚軍本就占盡優勢,可宣威將軍陸景明、明威將軍趙連各自率軍三萬而下,阻斷了魯恒的一切退路。 及至二月初,南楚軍隊已將寧遠城困作一方孤城。城中斷糧斷水整整三日,百姓怨聲載道,哭喊不休。 魯恒驚慌失措地捉住軍師衣袖,“如今敵眾我寡,我該如何是好?” 那軍師恰是在流放途中殺人逃亡的岳臨淵,他思慮片刻道:“而今之勢,莫如開城獻降,求新帝留一條活路?!?/br> 魯恒道:“若是為了城中百姓,我愿一降??蓺⒏钢鸩还泊魈?,我豈能卑躬屈膝!” 想當年父親被南楚帝誅殺之時,他便想反了昏君,率兵直殺入明城??墒侨荇攽褦荡蝿袼荛_鋒芒,保全族人,遠在北齊的長姐魯媛亦是勸他不要輕舉妄動。他雖不動,南楚帝卻以女兒誘他成婚,召他入京加封。他怎會因這般雕蟲小技便身陷敵營,自是假借南夷來犯之由,率眾抗擊以躲避婚姻。 可是魯恒又豈會想到,南下抗夷卻是兄弟鬩墻的開始。因三弟魯懷戰功卓著,被昏君封為鄭王,明眼人哪里會看不出這般挑撥離間之計??扇軈s沉迷權勢,接受了朝廷的加封,而后更是不思為父報仇,反是處處與他作對。 及至數日前,三弟已然對他動了殺心,若非岳臨淵洞察了魯懷的險惡用心,他又豈能茍活至今!魯恒當即下定決心,殺弟自立,與南楚勢不兩立。 魯懷既死,還有不少從前追隨于他的族人犯上作亂,待魯恒一一清理干凈,已經累得精疲力竭,若于此時受朝廷鎮壓,自是首尾不能自顧。 恰在此時,軍師岳臨淵獻上一條妙計,稱南楚帝曾將胭脂公主許配于他,不如掠了公主來此,一旦有了夫妻之實,不出三五個月,待最受寵的小女公主大了肚子,為魯氏生兒育女,南楚帝又豈會不顧自己的女兒和外孫? 魯恒覺著此計甚妙,哪知非但沒有綁了公主前來,軍師反倒是暴露了自己。魯恒思前想后,不禁心生懷疑,自從岳臨淵來此,看似處處替他著想,實則將他逼到走投無路。若非當日用那般下三濫的計策劫掠公主,慶明王而今也不會這般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