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78
眼滿是惶恐。 南楚帝知曉,燕桓與燕榕恰似當日的蘭氏姐妹,所謂血rou至親,不可離分。而今二人又皆能穩一方平安,教他欣慰。燕栩聰慧而識大體,若非先天不足,亦是有主政之才。燕杉在外歷練幾年,可為將帥。 南楚帝望著燕栩道:“你可是想好了?” “是?!毖噼蚓従忂凳?,“母親縱火行兇,罪不可恕,兒臣愿意代母親受過,請父皇準許我陪伴母親安度后半生?!?/br> 秦悅聞言一驚,燕栩這樣說,便是要離開這偌大的皇宮,放棄太子之位? 南楚帝道:“難得她……有你這樣的兒子,你去吧?!?/br> 燕栩含淚叩首,“多謝父皇開恩?!?/br> 燕杉不明所以地望著燕栩離去的背影,眼神慌亂。 南楚帝伸手指了指燕杉道:“你已逾十五,也該封王了?!毖嗌悸牳富蔬@般說話,連忙俯身。 可是這個兒子是余氏后人,該怎樣加封,才能教他安分守己?南楚帝看了秦悅一眼,卻并未說話。 秦悅大抵猜得透他所想,卻是小聲道:“皇子封王,其母須追加為妃,陛下以為如何?” 南楚帝滿意地點頭,“你覺得何處比較好?” 何處……既不能離明城太近,也不能教燕杉為一方霸主。秦悅看了燕杉一眼,他而今尚且不懂這之中的門道,卻是有幾分期待和雀躍。余氏既然土崩瓦解,燕杉的母親卻因此追封為妃,已是對他的嘉獎,而今須有這樣一座城池,能容得下進退兩難的燕杉。 秦悅不敢妄言,只得偷偷看了燕桓一眼,他從剛才起就一直看著她,教她心慌。 “白水城?”秦悅不確定道。白水城近北齊,并非安平樂土,若是有人駐防于此,乃是穩定民心之舉。再者白水城與連江城一水之隔,若是燕杉真有不臣之心,白水河對岸的慶元王豈會手軟? “封慶明王,賜白水城?!蹦铣郛敿吹?。 燕杉莫名被封王,有些摸不著頭腦。只是他從前厭惡的那妖婦,竟是處處為他說好話,倒是他未曾想到的。 南楚帝又看了看燕榕,“你去準備一下,開了春我要搬去虞城?!?/br> 燕榕的眼睛睜得老大,卻是道:“兒臣遵旨?!?/br> 及至燕榕與燕杉離去,秦悅覺著室內的氣氛愈發尷尬。 南楚帝一動不動地盯著燕桓,燕桓亦是默默盯著天子。她實在不知自己這外人為何還留在此處,便聽南楚帝忽然張口道:“阿吾,你過來?!?/br> 秦悅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她與他近在咫尺,還要如何“過來”?秦悅猶豫了半天,終于鼓足勇氣打算起身,哪知燕桓走上前來,在南楚帝身前跪下。 秦悅難以置信地盯著燕桓,他卻未曾看她。秦悅心想,她恐怕窺探到了慶元王殿下的秘密! “遲悅,你也跪下?!蹦铣塾值?。 秦悅連忙起身,與燕桓跪在一處,抬頭望向南楚帝。 “你們……”南楚帝看了半天,只道是兒子滿面污泥,身上的衣衫更是臟爛到不堪入目。再看他身邊的女子,臉上的妝哭花了大半,頭發也亂糟糟的,什么北齊貴女之儀,還不如路人甲乙丙丁。 南楚帝原本想看看是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哪知這一眼簡直教他后悔不迭。他平素喜愛看美人,這兩個不修邊幅的孩子到底是要如何!簡直是污了他的眼! 南楚帝嫌惡地別過臉,“都出去,都出去,莫要吵到我睡覺!” 燕桓笑著握住秦悅藏在衣袖下的手,恭敬道:“兒臣告退?!?/br> ☆、天意難測 南楚帝不由想起方才在起鏡殿,他在氣息奄奄之時忽然落了水。緊接著有人在水中摸索到了他,拖著他爬上了岸。前一刻險些葬身火海,方才又險些溺亡,南楚帝覺著今日已經死了兩回。 待他能夠睜眼看清事物,便見燕桓跪在他身邊,將那架被火焚燒地殘缺不全的古琴認認真真擦拭干凈,才對他道:“我背父皇回去?!?/br> 南楚帝細細打量著燕桓,譏諷道:“若是我死,豈不是順了你的意?” 燕桓的目光緩緩移至他臉上,“兒臣從未這般想過,亦是做不出這樣的事?!?/br> 笑話,慶元王殺人不眨眼,同他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而今反倒是轉了性子不成? “兒臣業已成人,分得清是非黑白,亦知曉父皇當年歷經怎樣的煎熬,才眼睜睜看著蘭氏滅族?!毖嗷傅溃骸案富市闹械目喑?,兒臣愿替您分擔一二?!?/br> 南楚帝冷哼,燕桓素來寡言,今日倒是會說話了,他愈發不屑,“遲悅教你這般說的?” 燕桓搖頭,“父皇當知,她當日在北齊所見所學,乃是帝王策?!?/br> 南楚帝自然是知曉,這小姑娘敢當著他的面假傳圣旨、憑空立了燕栩為太子,穩住余剛。而后又不動聲色地誅殺余剛,嫁禍給岳臨淵,真可謂膽大包天,教他這叱咤風云的天子也刮目相看。 更何況南楚帝的幾個兒女在她面前,竟然也是服服帖帖。這般籠絡人心之舉,哪里是個平常女子能做到的! 燕桓起身背他,只是安慰道:“父皇放心,我也如您一般,只喜愛這世上最好的女子?!?/br> 南楚帝這才發現,曾經被他抱在襁褓之中的兒子,竟然已是肩寬背厚,能穩穩負重前行。 南楚帝不由嘆息道:“日后生兒育女,還不是姓燕?!毙业眠t晉之生了個女兒,若是個兒子,他必然要殺之以除后患。 燕桓忽然想笑,他的父皇最喜歡將好東西都據為己有,恨不得將自己的名字都貼在上面。 南楚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很好?!?/br> 燕桓沉默了半晌,卻是道:“這是父皇第一次夸我?!?/br> 南楚帝難以置信,“我有這般嚴厲?” 燕桓答道:“不是您嚴厲,是兒臣做得不夠好?!?/br> 燕桓始終覺得,他越來越像阿吾那般虛與委蛇、滿嘴謊話,不過他的父皇似乎十分受用。 直至出了乾明宮,秦悅搖了搖牢牢牽著她的那只手,笑嘻嘻地湊到他耳邊道:“阿……吾?!?/br> “阿吾?!?/br> “阿吾!” “阿吾?” 燕桓伸手捏住她的臉頰,惹得她紅著眼眶捧著臉道:“疼!” 燕桓知道她要問什么,甚至父皇剛才喚他的時候,他竟沒有立即反應過來。那大約是很久很久之前,他還未曾記事的時候。腦海中便有一個聲音,一直喚他“阿吾”。他分不清是父皇的渾厚聲音,還是母妃的輕聲慢語。 待他懂事的時候,便知曉父母的感情并不好,或許那個名字只是他年少時的一個夢罷了。 當日在翠華山狩獵,當他看到失了母親庇佑的小虎瑟縮著身子蜷成毛茸茸的一團,突然動了惻隱之心,做了生平唯一一件好事。彼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