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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緩緩展開。他捏著那奏章,卻是“啪”地一聲拍在她手上,嚇得她身子一顫,猛地眨了眨眼。 “看看上面寫著什么!”南楚帝道。 秦悅驚魂未定,這般大事,便是拿給她看,她也不敢看出什么結論。這是吏部的折子,因鄭國公世子平定蠻夷有功,奏請封王。 蠻夷又稱南夷,幾十年來雄踞寧遠城外,數次sao擾邊陲,每次都是小打小鬧一番便四散奔逃。此次魯恒逐蠻夷數百里,不過是驅逐,并未有實戰功績,此等邀功封王,實屬膽大包天。魯恒膽敢如此,因北線戰事剛剛結束,料定天子沒有南征的打算。 “奏請封王?!蹦铣鄣氖种篙p輕叩在奏折之上,“你以為如何?” 秦悅忽然發現,燕桓便有這樣的習慣。他百無聊賴之際,總以長指叩擊桌面,一聲一聲,簡短有力。 而天子這般動作,倒是對她有幾分不耐煩了。說來也是她運氣不佳,今日天子心情不好,換做誰恐怕都難逃一劫。 若是論父子親情,魯恒因父親慘死而抗拒中央朝廷,實屬情理之中。若是將雙方博弈凌駕于個人恩怨之上,此等行為無異是以卵擊石。鄭國公之死,說到底是因為當初為鞏固魯氏地位,致使虞國公上下百余口慘死。魯恒只看到了父親的死,卻未曾深究父親的死因。而后天子立即授爵嫁女,大有安撫拉攏之意。若是魯恒足夠明理,也該順著臺階而下。 天子所忌憚的并非魯恒,而是內亂空耗國力,勞民傷財。若魯恒早些入京接受封爵,也不會是如今這般僵持不下的結果。而今天子已經準許燕枝出宮三年,顯然沒有耐心等著魯恒歸順。 秦悅心道:滿朝文武智謀過人,尚未討論出個結果,哪里輪得到她自作聰明? 她抓耳撓腮了好一番,才道:“我的伯父遲榮當日封為太平王,駐扎京畿,掌管御林軍?!?/br> 南楚帝緩緩靠在椅背之上,“若非遲榮犯上作亂,你而今還安然居于贏都?!?/br> “是?!?/br> “你的意思是不封王?”南楚帝又問。 “太平王功高,若不封王,他怨恨在心,一樣不甘于人下?!鼻貝偞?。 “那是什么意思?” 秦悅道:“父皇當日本有疑慮,因此只封王未封地,而今想來,卻應該封了領地,教太平王遠離朝廷?!?/br> “可是一旦有了土地、稅收、軍權,反而促使他封地建國,與朝廷為敵?!?/br> “陛下所言甚是,因此必將封以邊陲貧瘠之處,魯氏乃是世家大族,其土地亦會分封于各宗親?!?/br> “你所說有理,然而魯恒是鄭國公世子,握有軍權?!碧熳拥?。 “魯恒雖為世子,卻并未奪得頭功?!鼻貝偟溃骸胺讲懦h之時,諸位大人說,鄭國公三子魯懷有將帥之才,亦是蠻夷最為懼怕之人?!?/br> 天子眸光一斂,“你是說加封魯懷為王,賜封地寧遠城?!?/br> 秦悅微微頷首,這一招實在陰損,屆時魯恒有實權,魯懷有威望,恐怕魯家要內亂了。 南楚帝笑道:“年紀輕輕,一肚子壞水?!?/br> 秦悅愕然,這兇神惡煞般的人物,居然笑了。 秦悅起初也未曾想到如此陰損的招數,只是她的父母死于內亂,她又在虞城了解到蘭氏一族的舊事。思前想后,但凡大族以族長為尊,若族人之中有勢均力敵的子弟,便不那么太平了。 一旦兵刃相向于世家大族,多是災難四起,民不聊生之狀,若是教他們自行瓦解,卻未償不是個好法子。 南楚帝望著眼前女子的瑰麗容顏,“若是你早生十年,恐怕遲榮坐不穩皇位?!?/br> 秦悅垂眸道:“陛下謬贊?!?/br> “若是你早生十年,我又豈會放過你!”他嘆息道。 秦悅一怔,便又不敢答話了。他這般直白,是說要壞她性命,還是要將她也收編入宮,閑暇之余欣賞把玩? 南楚皇帝素來喜歡在她面前鋪好陷阱,等待她自己鉆入其中。 “若是我的幾個兒子日后反目,你當如何?”南楚帝問道。 果真怕什么來什么,她瞬間便成為了挑撥內亂的jian人!秦悅只得硬著頭皮道:“慶元王孤高,慶平王風雅,慶安王隨和,陛下的子嗣豈是凡俗之輩?自然不會不顧江山社稷,反目成仇?!?/br> 南楚帝繼續道:“依你所見,我百年之后,誰人能即位為君?” 秦悅額上冷汗涔涔,這陷阱實在可怖,回答不好恐怕會身首異處。 “陛下神色清朗,真龍之軀,必將長命百歲,無病無災,哪里輪得到我這女子妄議立儲大事!” 南楚帝見她不卑不亢地作答,到底是個狡黠又懂得自保的,極盡溜須拍馬之能。 “選一個?!蹦铣鄣?。 “陛下?!鼻貝偽⑽⒐?,“自我來到楚境,已近五年光景。南楚工商、農業、水利皆強于我故土。并非因為陛下能親至各地,督導察看。而是因為楚境制度完備,君、臣、子民各司其職。國強則四鄰拜服,君賢則政治清明。然而君與民相輔相成,君既能成就萬民,萬民亦能成就君主。因而以陛下今日之功,莫說是諸位皇子,便是胭脂公主一登大統,只要按照現行制度,必能保得一方長治久安?!?/br> 南楚帝百無聊賴道:“我只是問你,中意我哪個兒子?!?/br> 秦悅連忙道:“是我會錯意了?!?/br> 她心里才不是這般想,若是她剛才敢說出任何一個名字,說不定早已身首異處。既是一國立儲的大事,豈能容她這外人參與? 她從前只知曉燕桓陰晴難定,比之這話中有話,圣心難測的南楚國君,燕桓不值一提。 南楚帝見她面露驚恐,卻是安撫道:“你的心思過于縝密,反倒失了幾分小女兒的情致。只是你這般通透,又能常常站在高處俯瞰萬事萬物,放出宮去實在可惜。我也實在厭煩見識短淺的女子爭寵于后宮。不如我今日給你一個承諾?!?/br> 秦悅愈發惴惴不安,她明知君無戲言,卻實無法判斷這陰毒的帝王的用意。 南楚帝聲音上揚,字字清晰,“不論日后哪一個兒子為君,都予你母儀天下之位?!?/br> 忽然有人推開殿門,喚了一聲,“父皇?!?/br> 秦悅只覺外面陽光刺眼,隱約可見一個小小少年站在門外,他的身后是滿臉錯愕的燕榕,燕榕身后卻是岳子榮、丞相宗慶等一干.她不熟識的老臣。 諸臣不過是在殿外等待傳喚,是哪個不知進退的兀自闖入? 秦悅呆若木雞,這才想起用團扇掩了面容。卻聽天子道:“燕杉,愈發無禮了!” 南楚帝最小的兒子名喚燕杉,乃后宮一余姓女子所出??傻弁蹑疾婚L命,那余氏女也是早亡,而天子又素來對兒子嚴苛,當日便將不滿十二歲的兒子放入陸景明軍中磨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