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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平頭一次想要寵愛一個女子,她喜歡什么,便由著她的性子又何妨。她白日里伴在他身旁,入了夜……還不是一樣。 秦悅哪里猜得到燕桓的心思,笑吟吟地望著他道:“殿下手腕過人,如今已是連江城主,算不算得償所愿?” 燕桓不回她,只是招手道:“過來?!?/br> 秦悅走近他身側,卻被他雙手鉗住腰肢,按在腿上。他的聲音帶著笑,對著她的耳蝸輕輕吹氣,“這才是得償所愿?!?/br> 秦悅只覺耳邊癢癢的麻麻的,羞得縮了縮脖子,輕輕笑出了聲,“殿下別鬧?!?/br> 鬧?她倒是得寸進尺,敢教訓起家主來了。他懲罰似的咬了咬她潔白的耳垂,引得她顫抖著捏住他的前襟,埋首躲入他懷中,聲音又嬌又柔,“痛!” 這般嬌嬌柔柔的樣子,他從前怎么沒有發現?余年年也是嬌柔的京中貴女,怎么就不及阿吾半分討人喜歡? 燕桓知道自己從前冷漠深沉,令阿吾不敢親近,此番對她表明心跡,為的便是要她將他當作今后唯一的男人來依靠。早知如此,他那一夜也不會剝了她的衣衫,嚇得她第二日便逃離了他。他只需甜言蜜語哄上她一番,阿吾便會乖巧地伴在他身邊??伤麑λ?,從未有半分哄騙,他是真的喜愛她。 燕桓覺得,他與其他女子這十七載所說的話,還不及與她相處的兩個月多。他喜歡她嬌俏柔軟的樣子,抱在懷中香香的,教他心猿意馬。 秦悅揚起臉,見他也在低頭看她,于是紅著臉呢喃了一聲,“殿下?” 燕桓回過神來,慌忙將眼神移到了別處,“南楚官制與北齊大抵相似,城主的官階,阿吾可清楚?” 秦悅本想假裝不知,可她若是說不懂,他又要教她怎么辦? “大約是正四品?!鼻貝偹伎剂艘环?,“可親王是正一品呢!” “慶元王的封號雖然榮耀,俸銀只有城主的一倍,卻要運作偌大的王府?!毖嗷傅溃骸澳铣欠譃樯?,中,下三等,納糧二十萬石以上為上城,二十萬以下為中城,低于十萬為下城。而連江城只有八萬石納糧?!?/br> 秦悅心道:南楚皇帝真是個摳門的,燕桓不論如何也是一國長皇子,十四歲便出京造府,皇帝卻分給他這般小的一座城,不僅臨海難以耕種,還與北齊相對,常有戰事,真是為難了慶元王。 與燕桓相比,她的童年倒是幸福許多,父皇母后唯有她一個女兒,舉國上下寵愛她這唯一的公主,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這世上最好的。 他取過一份文書,展開在案上。秦悅瞧了一眼,卻是工吏呈奏的修繕道路的撥款請示。難怪他昨夜睡得那樣晚,原是遇到了難題。 秦悅聽到他在她耳畔道:“阿吾可曾親見過朱筆御批?” 何止見過,她從小就坐在父皇膝上,陪著他批閱奏章。若是遇到棘手的問題,少不了出謀劃策一番,因而她的書法自幼出色,皆因代父皇批閱奏章所致。而管寧、管林兩位jiejie陪她伴讀,亦是同在御書房謀過事。 “我曾是東宮伴讀,有幸見過幾回?!鼻貝偞?。 “先帝膝下只有一位公主,阿吾是公主伴讀?”他問她。 “是?!鼻貝傂⌒囊硪?。 “公主品貌如何?”他又問。 秦悅想笑,卻又裝模作樣地思索了一會,“公主殿下聰穎無雙,品貌絕佳,實乃世上罕有的女子?!?/br> 她的樣子得意洋洋,到似是對這位小公主十分愛憐。燕桓聞言嗤笑,“遲悅?” “嗯?”秦悅險些回應他,旋即掩飾自己的失態,嗔怒道:“殿下說過不問我過往,怎么又……” 懷里的小人兒居然惱了,燕桓有些好笑地扳過她的小臉,“不及阿吾半分?!?/br> 沒有沒腦的一句話,秦悅卻聽懂了,他說即使是北齊公主,也不及阿吾半分。臉上紅了又紅,秦悅道:“工吏的文書,是準是駁?” “阿吾以為呢?”他反問她。 “殿下好生無賴,我任內府一職的俸銀還欠著,這下倒是要我謀城主之事?”秦悅這一番抱怨,卻逗樂了站在一旁的趙辛,他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又看了玲瓏一眼,心照不宣地退下。 “果真是個愛財如命的?!毖嗷溉⌒λ?,順手從托盤上取過印章給她,“需要多少自己寫下,回了城叫趙辛去支銀兩?!?/br> 秦悅接過印章看了一眼,上有慶元王府四個字,就好像是他養著她似的……她心虛道:“修繕道路是好事,可是財政支出在每年初已經下達,且不說此時城中剛剛易主,就算是要撥款修路,也不必巴巴地趕在年末……分明是在試探殿下?!?/br> 燕桓的啞下頜靠在她肩上,“試探我什么?” “若是殿下批準,便是不懂政事,好欺辱;若是不批,倒似是財政虧空,露了底?!鼻貝倯崙嵅黄?,“這工吏好大的膽子,難道是顏祿,胡宗林黨未除盡?” “水至清則無魚,與其殺盡顏、胡兩黨,不如為我所用?!毖嗷感α?,“阿吾以為該如何回復?” “那便教他將工程預算,造價時間,人工成本拿出來?!彼笫謭坦P蘸了蘸朱砂,“哪有這般信口開河的,倒也該考察這小吏一番,看他是不是有真才實學?!?/br> 燕桓笑著看她,見她將右臂騰了出來,輕輕活動了一下手指,朱砂落紙,一氣呵成:人力物力財力預算何在?吏書之職何在?駁回重議。 燕桓滿意地點頭,他倒是找了個好幫手。 ☆、秋收冬藏 小阿吾批閱文書的樣子很認真,速度卻快得驚人,若非她悟性極高,便是有足夠的經驗和判斷力。 她從未在他面前寫過字,她的字不像她的性子般嬌柔,反倒是同男子一樣剛勁有力,只是她傷在手上,略顯虛浮。 甚至她坐在他腿上的姿勢,也是熟稔自然。燕桓的心上忽然生出些疑惑,可是他又答應過她,不再追問她的過往。 朝臣貴女如何能懂得朱筆御批? 朝臣貴女如何能下筆瘦勁清峻? 是不是曾經也有人如他一般,將她小小的身子抱在懷中,甚至那人握著她的手,一筆一劃地教她書寫春秋? 那人一定不是公何宇,難道是北齊太子遲玉? 燕桓莫名煩躁,伸出五指覆住她的小手,“若是被屬臣認出字跡,便不好了?!?/br> 女子代為批閱文書,傳出去究竟不好聽。秦悅還未準備好,他便帶著她的手腕一揮而就,朱色的筆鋒如同游龍翱翔九天,恣肆豁達,意蘊無邊。 秦悅不由驚嘆,“殿下的字真好看!” 燕桓唇角浮笑,“日后便照著本王的字跡練習?!?/br> “好?!彪m說母后的書法極好,可是秦悅卻自幼隨父皇習字,此時模仿燕桓的筆跡,倒是不難。 “喜歡我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