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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稠,流動緩慢。 那些風是血霧而成! 阿嬌冗自感嘆間,血河已經吞沒了她的肩膀,馬上就侵蝕到頭顱。 她就連想反抗也有勁沒處使,只能眼睜睜地等待自己被吞噬。 無所謂,這一世所有的一切本來就是多得的,有什么舍不得的呢? 眼前晃過館陶的臉,繼而是堂邑侯同兩個哥哥,最后定格在劉徹的臉上。 這張臉年輕英俊,輪廓分明,眉目更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她的眼淚凝結住,她很想伸出手去夠夠他,哪怕那是假的。 她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想他,但沒有想到意識彌散前她最放不下的還是他。 阿嬌禁不住連連苦笑,情之一字,果然難解嗎? 她一點點被侵蝕消失,眼看就要沒有半分疼痛地化為了血河的一部分。卻不料突然間血河劇烈搖動起來,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沖出血河! 阿嬌望身下看去,她已經周身化為虛無。 她沒有頭也沒有腳更沒有身體,只有意識還存在著。 一陣風吹來她便隨風而去,晃晃悠悠地停不下來。 腥風血雨中她收緊心神,全然對將要來臨的未知情況毫不關心。 阿嬌明白,她改變不了什么也做不了什么。 霧氣漸漸濃重起來,直到一片漆黑。 阿嬌的意識慢慢淡去,再次醒來時卻只覺清香撲鼻,身下柔軟舒適。 原來是臥在厚厚的落花之上,目光望上看去,是星辰般倒垂在空中的粉紅色花海悠悠落下的花瓣堆積而成。 阿嬌驚呆了,眼前的花海夢幻又瑰麗,重重疊疊間洶涌澎湃。 她爬起來,舉目四望。 漫無邊際的天穹綴滿了粉紅色的桃花,嫩綠的枝葉蔥蘢茂盛。 天邊是披著一層輕紗的黛山,影影綽綽地露出些中國水墨花的輪廓。 而阿嬌所在的地方卻是一方不大的懸空圓臺,厚厚地鋪上了桃花。 她往下看去,卻是禁不住小聲咦了一下。 是水,無比純凈透徹的水。 波光粼粼間,游魚穿過圓圓的荷葉而來。 比起之前所見血河,這里幾乎是仙境。 阿嬌小心翼翼地走到邊緣坐下,下一秒卻不覺失笑。她現在哪還有身體,不過只是意識,只是本能地還害怕跌進水里。 她并不會水。 然而,當她望向水中游魚預備去夠著那朵開的最燦爛的荷花時,水中倒映出了一張臉。 一張傾國傾城世間無雙又無比熟悉的臉。 是她自己。 不,不是,不是她。 阿嬌微微一頓便馬上反應過來,那是陳皇后。 那樣嫵媚中混雜著清純天真的神情,那樣凌厲不怒自威的眼神,那樣的華麗盛妝。 分明就是陳皇后! 她來不及反應太多,便一個重心不穩跌進水中。 落入水的那刻,阿嬌甚至還來不及去想她現在已經沒有了身體怎么還能跌入水中。下一秒她就在水中見著了自己好像從來不曾失去的身體,她本能在水中游著。 三下兩下便重新夠著了圓臺爬上去,她還沒來及為失而復得而高興。就驚然發現另外一個問題,她根本就不會水! 那么會水的是誰! 她被自己駭住,再次大步走到水邊臨水而照。 水中還是陳皇后的臉,親切而又熟悉。 她冷冰冰地也不笑,冷然凄清的眸子靜靜望向阿嬌。 阿嬌驀然回首,卻還是失望。 圓臺上還是如她最初所見,只有她一個人。 她心下早就升騰起的另一個念頭強逼著她轉回視線,她望向水中的陳皇后輕輕一笑。 水中人亦然輕輕一笑,如出一轍的溫和輕柔。 阿嬌大驚失色,只覺得一個驚雷打在心頭叫她反應不過來,渾身發木,臉瞬間煞白。 她埋在心底最深處想都不敢想的荒唐念頭,終于證實了! 她就是陳阿嬌,她就是陳皇后! 她根本不是后世之人穿越重生,她從來都是她! 阿嬌捂住胸口,一陣難以抵擋痛徹心扉的絞痛從胸口蔓延上來。她一個踉蹌重重地跌倒在地,她便索性把頭埋進厚厚的桃花中。 她怎么會是陳皇后?怎么會是她? 但是倘若不是,怎么解釋她天然對陳皇后的親切? 那樣的親切猶如血脈傳承般牢固,陳后的喜怒哀悲她是那樣地感同身受。 大顆大顆的淚控制不住地滾落,那些從前說不通的現在都脈絡清晰起來。 只是,阿嬌還是不敢去相信,也不想去相信。 她一直把這世的劉徹同漢武帝分的很清楚,到頭來告訴她其實他們也是一個人嗎?就好像陳后同她。 不不不! 這或許只是她的猜測,并不是真相! 人總是會心存僥幸心理,哪怕連心底都已經相信了,嘴上卻還奢望奇跡的出現。 阿嬌就是這樣的人,所以她縱身跳入水中。 不做任何掙扎地任憑水將她卷沉,她的身體漸漸沉重起來。 真好,這一切一定也只是像以前一樣做夢。她想。 而后黑暗鋪天蓋地將她淹沒,她順從了這片黑暗,再次沉睡。 (。) ☆、第兩百二十五章 諷刺 阿嬌再次醒來時并沒有如期待般地回到現實世界中,她還在水中,一直下沉。 不斷地下沉,永無止境地下沉。 阿嬌還來不及想太多,肺里針扎般的疼痛讓她的雙腿抽起筋來。 她以為自己不會在乎,因為這是夢境并不會真實地死去。 但是當身體里所有的空氣被抽空,冰冷刺骨的湖水源源不斷地填進來,寒冷的心悸和疼痛攜卷來一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恐懼。 她還是本能的掙扎起來,嗓子里火辣辣的燒人。 阿嬌雙手并用,使出全身力氣忍住痙攣的抽痛吐出一口氣,而后拼命地閉氣劃起水來。 她忘了自己掙扎了多久,等到終于帶著滿肚子湖水浮上水面時精疲力竭。 然而眼前的一切再次讓她驚呆了,漫無邊際的水面讓她恍如置身大海。 她放眼望去,沒有那綴滿了桃花的花海天穹,亦沒有遠山朦朧,更沒有見著那個跌落的圓臺。 能看到的,只有一碧萬頃微微起伏波動的大海。 這里到底是哪里? 阿嬌不知道,她只能繼續游。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她一直游著,手腳在水里泡的冰冷麻木。 阿嬌已經很累了,但是依然咬牙堅持著, 她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只是怎么也沒看著邊際看著岸邊。 她終于堅持不住了,太累了實在太累了。 不過略微露出一點疲乏,身上就像灌滿了鉛一樣止不住地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