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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br> 說來也沒多少東西,不過是上山時帶的些衣服和關口符信。 竹歌也沒放在心上,阿嬌自然也是一樣。從前怎么上山的,現在還怎么下山。 卻不料第二天一早用過飯后,張良便把阿嬌喚到聽雨閣中指著滿滿一室琳瑯滿目,輕描淡寫地說:“這是老夫這些日子為你下山準備的,都拿著吧?!?/br> 說完轉身而去,留下阿嬌一臉凌亂。(。) ☆、第一百七十九章 傾國傾城李夫人 已到了秋末冬初之時,白灼的日光耀眼卻清冷。靜靜地從雕花木窗中淌進來,滿室明亮中阿嬌抬眼掃過去,衣裳鞋襪、錦被枕頭、玉器古玩…… 她輕輕上前翻看,頓時心里又是失笑又是溫暖。也不知道這些是留候什么時候收拾下的,阿嬌出了聽雨閣去喚竹歌同雪舞來一起收拾,“撿我們最有用的帶一些吧,多了也帶不走?!?/br> 竹歌聽了這話便先收拾熟艾、大黃、芒硝這些中藥,嘴里說這可是出門在外拿錢也在荒郊野地買不著的。 雪舞便收拾衣裳錦被這些生活用品,阿嬌在旁歸置。至于玉器黃金這些細軟倒還不在她們考慮范圍內,就更別說竹簡棋盤了。 山中生活自由自在,清閑愜意,比之神仙日子想必因為不差什么了。 人的天性又是有幾分念舊眷戀安穩的,所以在馬上離開松石齋之際幾個人心下倒很有些難舍。 張博達卻不知道什么時候手里把玩著一根狗尾巴草慢慢悠悠地踱了進來,見阿嬌幾個似乎不準備全收拾便道:“給你預備什么,就都拿著,聽他的沒錯?!?/br> 阿嬌便揚起臉道:“窮家富路話是正理,可是山路崎嶇,我們怎么帶的下去?” 深秋的狗尾巴草格外地綠,張博達信手把這根纖細的狗尾巴草插進門口的白玉瓶里笑道:“他既然這么給你安排,便自不用你擔心。也是能讓你走的更遠,皇后久在深宮,還不知道這天下間多的是為幾吊錢便殺人全家的吧?也不知道那窮人家為了口吃食也敢顫顫巍巍地拿起斧頭砍人吧?” 他一向是書生模樣,溫和文秀,就是雪舞和他熟悉了也說他沒有一般公子哥瞧不起人的毛病。 卻不料他說起世間種種人心險惡處,還是眉目溫和嘴角輕笑著仿若吟詠著圣賢文章,不免叫人心間發寒。 阿嬌默然不語,他便收起笑來,“拿著吧都,好歹也能在外面不至于為了饑寒困苦而奔波?!闭f完便轉身出去。 窮家富路,求人不如求己。 阿嬌玉手一揮,“行,全都收拾起來?!?/br> 滿滿一大屋子東西分門別類地收拾好,其中像玉器陶瓷之類尤其得注意著重重層層用棉花布條捆起來就更廢功夫了。 直忙到下午時分三個人才對著數十口紫檀木箱子松了口氣,下了聽雨閣中往主院去準備晚飯。 后院湖中殘荷點點,水光粼粼間冰寒乍現。偶然一只飛鳥掠過湖面,漣漪便一圈一圈由快至慢地波動開去。 倒映在其內的白云樹蔭也波皺起來,水光點點璀璨明媚。 阿嬌不舍心便更重了,松石齋中一年宛如桃花源中隔絕世間不問天下事,但一旦下山她該何去何從? 誰能教她? 誰都不能,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下步要去向哪。 她駐足在湖邊,一時出神。 竹歌從廚下探出頭來喚她:“女士,魚殺好了,怎么做???” 阿嬌提起裙角緩步上臺階,嫣然笑道:“要想鮮,自然是清蒸了?!?/br> 這天晚上,用過飯后留候叫阿嬌早些回去歇息便當先一步也回了臥室。 阿嬌便去了廚下幫忙,雪舞見她回轉便輕聲道:“老人家到底心里不好受呢?!?/br> 對啊,自幼帶大的孫子自然是希望能****伴在自己身邊的。 她們走后,松石齋中便只剩下留候一人了。獨居自在是不錯,但人到底是群居動物,尤其上了年紀后更需要陪伴。 幾個人便當下都默然無語,關了門出了走廊卻見張博達正在留候門前踟躕。誰也沒有說話,靜悄悄地上了樓回紅樓去。 這夜阿嬌躺下的很早,卻久久沒能睡著。山中一年,恍若隔世。 但一旦下山,所有的一切便還是撲面而來。她一輩子不回漢宮可以,不當皇后也可以。但總不能一輩子不去見堂邑候同館陶吧,她已經有許多對不起爹娘了。 還有以后她要干什么呢?這上天賜下的一生要怎么度過呢? 沒有時時刻刻同生命賽跑過的人不會知道活著多么幸福,更不知道空虛度日是多么罪惡。 她能在漢朝找到自己的夢想嗎?她還會愛人嗎? 不知道,一切未知的都讓她心中有些忐忑。 阿嬌深呼吸了一口滿室暗香,終于困倦地睡著了。 人究竟應該多少種能力才算是正常人? 瞎了的,聾了的,瘸了的,都是殘疾人。 那不會做夢是不是算一點殘疾呢? 阿嬌確定自己又入了陳后世界后,惆悵地想道。 她這二十多年間所經歷夢境,除開夢到昱兒,其余全都是零零散散地在陳后的世界中去看她這一生。 阿嬌坐在榻上,望著來過一次的昭陽殿。心中不禁苦笑,難道這是陳后在這天地間所存的怨念?而她偏偏又把陳后的人生重新活過了,所以叫她來看叫她來經歷嗎? 可是為什么是她? 阿嬌有一個念頭自重生過來便一直在心中躁動,只是一直不敢深想,以免細思恐極。 她前世也叫陳嬌! 陳嬌這個名字普普通通,也算不得什么,但一旦這個陳嬌變成了孝武皇后陳阿嬌,難道只是單純的巧合嗎? 她究竟是陳皇后的前世今生?還是陳后企圖改變命運的節點? 沒答案,不會有答案。 她現在所看到的,所經歷的。她都是局外人,她無能為力,她什么也做不到。 阿嬌呆呆地坐在榻上,天光微亮卻沒有點燈,殿里還是一片沉寂的暗色。倒是外間光明萬丈,隱隱還有說話聲。 現在,陳后是李夫人吧。 阿嬌一邊下榻穿起絲履一邊不無諷刺地想,改名換姓,還要后宮中人都指鹿為馬。這也就是強勢了一生的漢武大帝能為吧,想叫歌姬為后就為后,想叫元后為寵妃就為寵妃。 前朝何曾能制約分毫?比起后世寵誰封誰都要看她娘家勢力權衡的皇帝,漢武帝還真是快意啊。 阿嬌也分不清此時是何年月,但見黃花梨衣架上搭著一件明黃素紗禪衣,便取過穿上往殿外走去。 劉徹正在外間叫宮人服侍著梳洗,余光瞟見阿嬌的身影。便接過帕子,自己抹了一把直起身來喚道:“怎么不再睡會?” 阿嬌望向那熟悉英俊的眉眼,心中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