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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的蘆葦蕩,下頜微微抬起道:“臣對公主好,是臣心甘情愿的,不需要公主回報,公主只需安然受著就成,只是心里莫要把臣忘得一干二凈才好?!?/br> 她以為他又會像以前一樣,說著讓她以身相許的油嘴滑舌的話來,突然說出這么掏心掏肺的話,倒叫她心里不適應。 “這么會呢,廠臣待我如何,我心里自然不敢忘記。索性算起來,在宮里這五年,除了太后和病嬌,就數您對我最好了?!?/br> 風吹落她的斗篷帽,發絲紛飛肆意,她剛想伸出手,卻見他搶先在她頭頂擺弄著,替她系斗篷帶子,甕聲道:“公主記得臣就好,臣這一生做的壞事太多,臨了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能有公主記得我,也算不枉塵世一遭了?!?/br> 她被他夸的上了天,愈發飄飄然,咧嘴笑道:“廠臣太抬舉我了,您在衛辭心里就是好人,東廠里的那些也不是您一個人說了就算,您有什么苦衷我都懂。宮里頭日子不好熬,廠臣也有二十二了吧,也該找個枕邊人作作伴了?!?/br> 他聽著她仗義的言辭,只覺好笑,他有苦衷么?在宮里活的風生水起,沒人敢拿他怎么樣,至于別人怎么著,似乎不礙他的事。 可后面那句話又是什么意思?聽起來倒像有隱喻似的。 “怎么,公主要替臣做媒?臣雖然是司禮監掌印,但到底是個沒齊全的,有哪家姑娘愿意跟我?不是白白作踐自己么?!?/br> 她聽見他這么說自己,心里隱隱愧疚起來,她問這句話其實是有私心的,他若是拿了她的珠子,必然會閃爍其詞同她斡旋??墒撬傄膊虏坏剿睦镌谙胧裁?,她給他下降頭,他卻順桿兒往上爬,這下倒好,該輪到她犯難了。 她著急的替他辯解,鼓著腮幫子道:“我以前看過一個話本子,太監也能還陽,照樣娶妻生子,像您這樣的,若是還起陽來,外頭那些個五大三粗的,一百個也比不上您,到時候姑娘還不一個一個排隊巴著你?!?/br> 話本子?還陽?哪里的話本里頭會講這些個,她成天到底看的什么書! 他長長的哦了一聲,似乎對她講的很上心,來興趣問她:“公主還有心替臣想這些,臣真是死也值了!” 真是不能夸,三兩句就露了本性。不過這樣的話聽在心里頭倒是很受用,她沒見識過他的為人,至少待她是說得過去的,衛辭開了話匣子,吶吶道:“話本里的那些方子也不知是真是假,橫豎也不是空xue來風,廠臣手底下的能人不是多么?多派些出去打聽打聽便是?!?/br> 話越說越糊涂了,此刻她心里只一門心思為他著想,沒想過此外的那些風險。這種事是能夠大肆宣揚出去的么,若真是還了陽,還怎么能待在宮里,估計腦袋也搬家了。 陸淵沒戳破她話里的漏洞,訕訕笑道:“當太監也沒什么不好的,至少吃穿不愁。臣進宮以前,可是連飯也吃不飽呢,哪里還有心思想別的。宮里頭沉浮這么多年,見識的還少么,大難臨頭各自飛,到了掉腦袋的關頭,誰還顧得了誰呢!” 她順著他的話細細想下去,似乎也是那么回事。若不是極其信任的人,他又敢把誰放在枕邊,像他這樣的人,心里多疑似乎是家常便飯的事。 “廠臣和貴妃之間……”她訕訕抬眼覷他臉色,這件事她擱在心里很久了,她總覺得事情不該是那樣的。 果然見他一愣,第一次在貞順門那兒的時候,他就差一點為了這件事掐死她,可若不是空xue來風,他為什么要怒意重重對著她。 他依舊調轉視線看前方,淡淡道:“公主真想知道么?” 這是他頭一回跟人講這件事,有些事情埋在心里久了總會累的,他也想找個人傾訴,索性這會子船艙后面沒有人,番子護衛都被他掉到前頭去了,不管他說什么也不礙事。 他拉著她的坐在門檻子上,背后是她的船艙,病嬌早就睡死過去,在門簾子外邊都聽見她如雷的打呼聲。 他右手捧住她的頭,往自己肩上帶,垂眼道:“臣不想別人聽見,只說給公主一個人聽?!闭f著又往他懷里帶了帶。 歇了良久,才聽他道:“臣是十三歲進的宮,那會家里窮,連吃飯都吃不上,我爹是個賭徒,欠了一屁股的債,就把我賣給一個老太監,所以進宮倒是不費什么勁??汕沙家材芨?,不怕吃苦,從直殿監打掃各殿及廊廡,再到惜薪司,各個宮殿內的炭火都是臣送的,什么銀骨炭、紅羅炭,臣瞧一眼就知道要送往哪個宮。有些時候,入了夜還需要守夜打更,稍出些差錯就要掉腦袋。有一回,送往柔儀殿的紅羅炭入夜著了火,明明是小太監偷懶,非要賴在臣的頭上,臣替他深深受了二十杖,卻也因禍得福,臣一躍成了柔儀殿的掌事太監,宮里頭誰不巴承柔儀殿,皇上寵信貴妃,臣索性就順桿兒爬,漸漸進了司禮監,接管東廠,用了十一年。當初那個誣陷臣的小太監,后來被拖進東廠,受杖刑活活打死?!?/br> 十一年的遭遇,他輕描淡寫就帶過去了,進了柔儀殿是他最大的造化,在柔儀殿里頭,就算是順桿兒爬那也是需要人背后撐腰的,除了貴妃怕也是沒人有這個能力了。 他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誰對他有恩,誰在背后給他下絆子,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公主切記,這是臣與您的秘密,千萬不要叫第三個人知道了,臣的秘密從來不輕易給人,出賣臣的人下場擺在那里?!?/br> 衛辭一震,他的手段她自然見識過,可是這樣一個有戒心的人,為什么要告訴她? 她有些涼意,往他耳邊蹭了蹭,輕聲問他:“廠臣為什么同我說這些?” 溫熱的氣息噴進他的耳蝸里,細細癢癢的,半晌他才道:“因為臣相信公主,公主一定不會出賣臣,你說對么?” 她沒有立即點頭,堵在喉嚨口的話沒敢說出來,她有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錯覺,可到底失去的是米還是什么,她好像說不出來,她還在盤算著那些書信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他截的,她沒敢說出口。 第12章 心頭悸悸 外頭雨勢愈發小了,良久沒有聽到她的回答,他偏過頭看她,平穩的鼻息聲傳來,像只小獸。 他不知道她的心到底有多寬,幸而比他的寬吧!他也不知為何就將過往都說給她聽,也許他也會累,也想找個人傾訴,也許她也沒有放在心上罷,這樣也好,過去的痛何必又要扯出來呢。 周遭雨停了,靜悄悄的只有她的鼻息聲,肩頭的重量愈發壓的重了。起先她是有顧慮的,現下是完全放下了,她毫無忌憚地躺在他的肩頭。 微微偏過頭,側臉輕輕的蹭著她溫熱的額頭,那溫暖的觸感讓人舍不得放下,人總是貪心的,他也一樣,她身上有他沒有的純潔天真,不管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