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
么可能懂我以前活得是個什么光景,每天都覺得自己身陷爛泥之中,想爬都爬不出來,平日什么折騰人都我都看過,二爺一來,更是不得了,要么咬人,要么塞指頭,要么弄個假玩意兒,非得要聽到女人哀嚎求饒才舒坦,而那些女人沒有拒絕的權力?!?/br> 玉殷不由得一陣反胃,好像要被五臟六腑都吐出來。酸味在喉間腐蝕,像是要撕破皮rou掙扎出來似的。 月娘連忙扶住她,啐了一口:“惡心誰不好,偏來惡心我們!這簪子我先替你收著,扔了怪可惜的?!?/br> 月娘自平南侯府回來后,成天嘴上還掛念著平南侯府,時不時念叨侯爺的慷慨大方,時不時夸贊侯府的富麗堂皇。卻在某一日,消息傳來,邊事緊急,金兵進犯,明軍節節敗退,平南侯不顧花甲高齡,主動請纓奔赴邊境,士人稱頌道“此乃真英豪,寶刀不老,廉頗遺風?!?/br> 又不了幾日,傳聞叛徒告密,詐言金兵之數,引誘明軍陷入圈套,老侯爺率領將士們奮力突圍,殺出一條血路,不幸中箭,奄奄一息,兩日后氣絕殉國。 應天府中驚聞此變莫不悲痛,滿城縞素迎老侯爺遺體歸來。 月娘從此不再念叨平南侯府了,每每聽人言及便將話頭扭開。 老侯爺的長子繼承了爵位,成為平南侯府新主人。但人們口中這個新侯爺,雖有貴氣但無父親雄風,文弱得很。據說在老侯爺六十大壽上對叫好聲最大的就是他,甚至有流言說新侯爺要從玉裁和媚生兩位姑娘中挑一位作側夫人。 當這個傳言通過玉殷落到魏綺耳邊的時候,他正躺在床上,隨意地把腳一翹,任玉殷用一把梨花木尺量著腳長。 “若真有這種事,媚生姑娘樂意,玉裁姑娘就未必了?!蔽壕_看她忙前忙后,又是尺量又是手測,不由得笑了,“怎么突然想做雙鞋給我?” 玉殷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道:“你以前一月要磨破四五雙鞋,我無能為力,現在補一雙給你?!?/br> 魏綺瞇眼一笑,假意嘆一聲:“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此生挫骨揚灰無以為報?!?/br> 玉殷把手中的梨花尺往他身上一扔,故作嗔怪道:“少學那些酸秀才,盡吐酸水!”眸光一轉變得柔和起來,“若真要報答我,就名正言順娶我?!?/br> 魏綺的目光一滯,笑意凝在嘴角??捎褚髤s滿心期待地等他回答。 “等風波平靜,我便向父親提這事兒,等他應允,我……” “放心?!庇褚罂拷麘阎?,柔聲道,“我不急,只要你有這份心,多久我都等?!?/br> ☆、【第六章】相思與君絕(1) 六月,風荷婀娜,麗景卻無人顧。 當世忠直耿臣楊漣受閹黨“九千歲”魏忠賢污蔑私收賄賂,被錦衣衛逮捕押送京城。 沿途百姓問詢,皆鳴不平,夾道哭送。以此為風向,東廠、錦衣衛大肆收押追捕東林士子,人心惶惶,如仲夏暴風雨來臨前密布天空的烏云,壓抑得人喘不過氣來。 玉宇瓊樓冷清了下來,再不見才子佳人臨亭吟詩、賞畫作對,只有孤寂無力的弦音微弱地響在風中。 玉殷已經好些天不見魏綺了,煩悶無聊,卻又無人攀談,只得彈撥幾下琵琶弦,有氣無力地倚靠在亭中望著秦淮河上幾點飛鴻白鷺,漫漫無趣之景。 七月下旬,消息傳來時瞬間如火星引爆了應天府這個沉悶的□□桶:楊漣死了!身遭酷刑,被折磨的半死不活也不肯低頭,最終被錦衣衛指揮使許顯純用一枚三寸長的鐵釘釘入頭骨,一命嗚呼! 時人口口相傳之際,提及鐵釘,莫不頭皮發麻、冷汗直出,擰眉瞪眼,仿佛那鐵釘正往自己頭頂縫里鉆入。 錦衣衛的刑逼手段向來以殘忍著稱,可萬萬沒想到,對于無論朝野威望都如此大的重臣也絲毫不松懈,更不要說周君平之類的官員該受到如何殘酷的對待了。 周君平連同幾位東林士子在獄中慘死的消息傳來時,蕓娘面無表情,眼眸如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潭,一手撫著團扇,一手搭在朱漆梁柱上,半晌才幽幽道:“聽說延安府自上月起就風雪不?!嘛w雪,圣上他看不到么?” 玉殷始終都相信這場大雪是為這一連串冤獄而下的。天地不仁,這些人犯的罪孽卻要報應在無辜的平頭百姓身上,蒼天尚且如此,她心中再不平又能如何? 夜,靜得讓人發慌。如蟄伏的猛虎餓狼,用一雙陰森森的眼睛盯著獵物的一舉一動,只等時機便一躍而出,咬斷獵物喉嚨。 玉殷步入房間,摸黑摸到了燈燭的位置。正欲用火折子點燃,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傳來,她的心頓如弓弦緊繃,急忙點起燈燭,四處打量。嫣紅的血跡最早出現的窗棱上,地面上出現有血紅色的模糊腳印,腳印朝床邊走去,在垂地的幔帳上留下深色印跡。玉殷的心跳聲如鼓聲般響在耳邊,她小心翼翼朝床邊挪動腳步。 正當她要掀開幔帳時,里頭突然傳來了膽顫的求饒聲:“姑娘,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幔帳后遮掩著一個蜷縮的人形,頭發蓬亂,周身盡是鮮血,一時半刻看不出究竟傷在何處。單憑衣著的款式與面料來看,應是出身不錯的士子。 那人繼續哀求道:“姑娘,東廠和錦衣衛的人要殺我,求求你,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救我,我不想死?!庇褚髮⑹种械臒魻T放在一旁,蹲在他身前,輕聲問:“你是東林一派的士子么?”那人急忙點點頭,余驚未定。 “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你可以躲這里?!庇褚鬁惤蛄克?,伸手撩開被刀劍撕開的衣料,粗略找了七八處傷口,“我先幫你簡單包扎一下,不然你會因為流血太多而死的?!蹦鞘孔舆B忙點頭,感激地看著她。 正當她包扎之時,耳朵敏銳地捕捉到了門外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和喊聲,像是翻騰的潮水突涌進樓中,正肆意打翻桌椅碗罐,劈啪作響。 玉殷正疑惑,突然房門被打開了,蕓娘焦急的聲音傳來:“你咋還不出來?東廠番子和錦衣衛來搜逃犯,都快把場子砸了……”突然,蕓娘愣住了。 玉殷生怕蕓娘會突然叫出聲把人給吸引來,內心忐忑,手緊緊握著布條,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那士子顯然被貿然闖入的人嚇得臉色蒼白,好像刀口已經落在了他的脖子上一般。 “還有誰?全都出來!”外頭粗獷的聲音喊道。 私藏東廠與錦衣衛追捕的逃犯,不用說都知道將有怎樣的后果。大則連誅,小則連坐。她從來就拿不定蕓娘的心,但若是蕓娘此刻選擇把他們揭發出去,她也沒有理由責怪她。人非圣人,大難臨頭之際誰的本能不是先保自己的安危?她更沒有理由要這一樓人為她的行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