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柳姑娘也是如此。

    “話可不是這樣說的，咱們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哪里就是為了給旁人看的，”沈瑩不甚贊同道。

    楊熙趕緊改了說辭：“是是是，我說錯了，咱們不管那些，自個兒開心便好?！?/br>
    “就是，誰也比不上自個兒開心，”沈瑩揚起頭，一派驕矜之色：“既然表姐喜歡穿那素凈的，這回便隨了你好了，只下次可不許了啊?！北斫闶裁炊己?，就是有些太淡然無爭了，連穿個衣裳都是如此。

    然后又耳提面命的交代了一通，日后再做衣裳一定要她點頭才行。

    楊熙都說好好好，只想著先把眼前這回對付過去，至于以后的的事，以后再說罷。

    *

    游湖這日正值休沐，大街上人不少。今兒不像上次出府那樣，并沒有叫梁嬤嬤跟著。閨秀們的聚會，別家的姑娘都不帶嬤嬤，單她們帶了，未免有些奇怪。

    沒有人管著，沈瑩上了馬車就沒消停過，隔一會兒就要揭開簾子看一看，若不是要趕著時間到煙霞湖，她還想下去瞧瞧呢。楊熙也不去管她，反正她也不敢太過，只是偷偷的瞧兩眼罷了。馬車上有成國公府的標志，外頭的人見了，是不敢隨意窺視的。

    煙霞湖坐落于京城郊外醴泉山下，原是前朝別宮?！酢跞刖┖?，將別宮付之一炬，只留下了這湖。

    醴泉山上的清泉順流而下，注入湖中，便成了這名動天下的煙霞湖。山上清幽，常年有霧氣繚繞，每日晨間尤甚，這渺渺的晨霧也會籠罩于湖水之上，配上朝霞之光，便有了這“煙霞”之名。

    煙霞別宮被毀之后，余下些許的殘垣斷壁，弘正六年，天子命工部修整此地。工部將舊址拆除，又建了幾處亭臺用以歇腳，路邊栽種著各色花草，余處也歸置的整整齊齊，看上去之前全無蕭條之感，只有無邊的美景，這煙霞湖變成官宦家眷常去的游覽之地。

    沈瑩楊熙到時，見張瓊姐妹和方浛已在蘭溪亭中等著了，便歉意道：“不知jiejie們已來了，讓jiejie們久等?！?/br>
    方浛笑著牽起她的手：“沈meimei不必如此，咱們也是才到的?！?/br>
    張瓊也上來拉住她另一邊：“才將將坐下，就見你們的馬車到了，”又轉頭招呼楊熙：“楊meimei也進來坐，沁芳她們還沒到，咱們得等上一會兒?！鄙颥摴郧傻母鴥晌籮iejie到亭中坐下，楊熙也跟著進了亭子。

    蘭溪亭中，張珂正在執筆作畫，連沈瑩進來都沒注意。沈瑩看得好奇，便問張瓊：“珂jiejie這是干什么，怎么不理人?！?/br>
    張瓊無奈道：“你別管她，她就是這副性子，只要自己入了神，哪里看得著旁人，不說你我，便是二嬸，也入不了她的眼?！?/br>
    方浛也笑道：“方才珂meimei一來，見此處景色甚好，一時才性大發，叫丫頭們擺了畫具，畫了起來，還說叫咱們都別叫她，叫她也聽不見?！?/br>
    沈瑩被她們說得心癢，想去看看珂jiejie的畫作得如何了，但又覺得珂jiejie這樣的才女，必定有些文人左性，若是冒然去打擾，恐會惹了她的惱，便忍下了過去的心思，仍陪著張瓊和方浛說話。

    楊熙一個人坐著無聊，便看向張珂的方向，欣賞美人作畫之景。張珂坐在亭外，朝著煙霞湖的方向，并不知有人將自己也當做景色在賞，只一心專注于手中的畫筆。

    等著人都來得差不多了，楊熙才驚覺，自己看張珂看得失了神。

    就這么一小會兒，她的心竟然平靜的不像話，完全沒有想過那些紛擾之事。這是她從未有過的體驗，卻讓她覺得神清氣爽，一時間胸中都開闊了不少，什么張氏，什么徐媗，都被她放在了腦后。平日里就算是睡覺，腦中也想著事情睡著的，就連夢里也不曾安寧過片刻。

    只可惜時光易逝，張珂的畫很快就做完了。

    楊熙收回心神，見亭中人多了，便走到沈瑩身邊，只聽得方浛道：“既然姐妹們都到了，咱們這就上畫舫去罷?！?/br>
    沈瑩并未察覺楊熙先前不在，轉身拉住她，興奮道：“表姐，咱們可以上畫舫了，我還沒上過呢?！?/br>
    “即是方姑娘定的畫舫，定然是好的，”楊熙也沒上過畫舫，上京時卻坐過大船，但那并非什么美妙的體驗，沈瑩如此高興，要是待會兒暈船可就不美了。

    沈瑩卻沒想那么多，蹦蹦跳跳的走到了第一個。

    “哼，果然是鄉下來的，連個畫舫都稀罕的不得了，”后方傳來一道嘲弄的聲音。

    楊熙都不用回頭，就知道這是李意如，這兒這么多姑娘，除了這位李姑娘，也沒見誰把對她的不喜掛在臉上。

    她不想與人爭執，便裝作沒聽見，借口要看張珂的畫兒，走向了張珂。

    張珂剛完成一幅滿意的作品，正愁沒人欣賞呢，楊熙就送上門來了，忙道：“楊jiejie看看，我畫的如何？”說著便把手中的畫卷展開來。

    只見碧色的煙霞湖躍然紙上，湖邊垂柳紛紛，最妙的是，不知張珂怎么弄的，竟將朦朧的霧氣也畫的真切，使得整幅畫生動不少。

    楊熙賞了片刻，問道：“這霧氣......珂meimei是怎么畫出來的？”張珂神秘一笑：“楊jiejie不妨猜上一猜？”

    霧乃是水氣，無色無形，用眼睛看還不覺得，真要畫到紙上，可不是那么容易辦到的。楊熙苦思無解，便正兒八經給張珂行了弟子禮，道：“猜不出來，來請珂meimei不吝賜教，為我解惑?！?/br>
    張珂含笑受了她的禮，颯然道：“畫完后往紙上澆了些水，墨色暈染開來，就有了這煙霧裊裊?！?/br>
    她一點兒不藏私，楊熙內心更是佩服：“難為珂meimei怎么想出來的?！?/br>
    “我方才作畫之時，也覺得只畫湖不畫煙，便沒有了意境，想著古人作畫也有用水的，便試了一試，誰知竟然正好?！?/br>
    “也是meimei才思敏捷，”若是讓楊熙來畫，定然想不到這法子。

    張珂謙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br>
    楊熙回道：“meimei太謙虛了?！?/br>
    兩人你來我往的，頗有些相逢恨晚的意味，全沒注意亭子里只剩她們倆，還有跟著的兩個丫鬟了。

    “姑娘且看看，大姑娘她們都走到哪里去了，”瑤臺看著自家姑娘和楊家表姑娘說個沒完，楊姑娘的侍女又不聲不響，只能出聲打斷她們，再耽擱下去，別家的姑娘都登了船，把她們忘在了岸上可怎生是好。

    二人抬頭一看，果然見她們都在船上了，不禁相視一笑，楊熙道：“咱們也走罷，別讓她們等?！?/br>
    張珂收起畫卷，與楊熙相攜而去。

    還沒走攏呢，就見沈瑩站在船舷上，朝她們揮手喊道：“表姐，珂jiejie，你們快上來啊，這上面可漂亮了?！彼曇舸蟮暮?，引得別人紛紛看向楊熙和張珂。張珂還好，受慣了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