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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跟顧工聊天,然而坐了一會他很快就聽暈了。 賀松柏猛吸了一口煙,爽冽的煙浸入喉里,刺激了一下又清醒了。他淡淡地道:“你要是干不了那么多活,可以偷懶打個盹?!?/br> 顧工抹了一把臉沉默無語,眼角的皺紋更加深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年代,投機倒把是犯法的。 所以作為一個農民,柏哥寵愛對象的方式就是—> 拼命幫她干活幫她干活幫她干活! ———————— 小劇場一: 香香在屋外看書 柏哥:她的背影真美,這個背影我可以看一晚上看不厭。 —————— 小劇場二: 顧工:“%#¥*&@!” 柏哥:作為一個耿直的農民,我很想打斷他的話。 但他好像不懂什么是對牛彈琴,算了算了,讓他說吧。 第30章 顧工和賀松柏一塊坐在冰涼的水泥地上抽煙聊天,一直聊到了東方漸漸泛起魚肚白才罷休。 顧工感慨道:“如果有機會, 我一定收你做徒弟。你這年輕人雖然笨了點, 但是能吃苦, 跟著我學土木肯定有出息?!?/br> 說著他苦笑地搖搖頭, “算了,徒弟這個名諱不好, 這輩子再不收徒了?!?/br> 其實這年頭還有什么關系是可靠的呢…… 賀松柏把最后一根煙支在鼻子上, 嗅了嗅, 嗤之以鼻:“你還是顧著你自己好了?!?/br> “被整得那么慘,還有心思收徒弟?” 顧工來到河子屯的第一天,他穿了一身深黑色的中山裝, 熨帖得一絲不茍。胸口上的口袋別著支精致的鋼筆,從頭到腳透露著一股高級知識分子的清貴,他指揮起工程隊的工人來也頗有指點江山、意氣風發的味道。 對于賀松柏這些指望著掙工分的最底層的人來說, 工人已經算是無上光榮的職業了, 而顧工還是工人的頭子,那更是了不得。顧工在這群地里刨食的農民的眼里, 無異于渾身都發著光, 令人敬佩又畏懼。 結果…… 秋收沒幾天, “高高在上”的高級知識分子顧工霎那間淪為了勞改分子。渾身的光芒霎時掉落, 掉進泥里的速度令人瞠目結舌, 這對于大伙來說還是一種新鮮得不得了的體驗。 賀松柏對于他的遭遇,只能報以同情。他能做的也就是騰出空來的時候,稍稍幫上一把, 更多的是沒有了。 連他自己都還是個日子過得苦哈哈、自身難保的窮小子。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不過阿婆從小就告誡賀松柏,要尊重知識分子。無論在哪個年代,知識分子都是建設祖國的棟梁,國家的蒸蒸日上離不開他們的貢獻。因此賀松柏把他親愛的對象送回去睡覺后,怕一朝摔入泥潭的顧工心里犯軸、想不開,又折回了谷場,好心地陪這個高級知識分子聊了一晚上的閑話。 賀松柏說完話,顧工也沉默了。 他有些狼狽地說:“可能是想著人到晚年還沒有個繼承衣缽的人,有些不甘心?!?/br> 賀松柏滿不在意,他擤了擤鼻涕聲音有些沙啞地說:“你們這些知識分子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現在都這樣了還不安分點?!?/br> “我阿婆還留過洋呢,她現在能做的是就是每天吃吃睡睡?!辟R松柏淡淡地說。 “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人活著才是最要緊的?!?/br> 顧工一聽,滄桑的臉頓時更苦了,皺成了一團苦巴巴得像是隨時能擠出淚水似的。 賀松柏扛起鋤頭,一言不發地往田里趕了。 …… 趙蘭香早起做了頓早飯,蒸的是白花花的雪饅頭,面被她翻來覆去地揉著,揉出了韌性,趁熱吃香甜綿軟;冷了之后吃,越嚼越有味。做完早飯后她偷偷往男人的屋子瞄了一眼,發現屋子里根本沒有人。 連鋪蓋上的擺設還是工工整整,換洗下來的干凈衣裳還疊在床頭沒動,看著就像一晚上沒回來睡過覺似的。 她立刻聯想起了昨晚在谷場碰見的那位“顧工”,賀松柏昨晚的表情就有些古怪,敢情這是一夜未歸? 趙蘭香的眼睛沉了沉。 早餐賀大姐就著熱開水吃了兩只饅頭,又拿了兩只裝進布袋里,當做中午的午飯。 雖然阿婆同她說過已經“付”過趙知青飯錢了,賀大姐吃得仍舊是有些不安穩,她本來打算把趙知青的活全都包攬到自己身上來,但無奈趙知青的活就是守夜,這個賀大姐就無力照顧了。 她晚上還要負責背阿婆起夜,伺候她喝水、上茅廁。老人家有個頭疼腦熱也得她在一旁看著。 賀大姐懷著感激的心吃完了這頓早餐,向趙蘭香道了謝。 賀三丫把傍晚在山里摘的野果子都拿了出來送給她趙jiejie吃,跟葡萄似的眼睛透出一抹甜甜的可愛。 趙蘭香揉了揉賀三丫黃黃的頭發,說:“等會我跟你一塊去打豬草?!?/br> 賀大姐去搶收了糧食,照顧大隊里的牛啊豬啊,這些繁重的活就壓在三丫孱弱的肩膀上了。實際上趙蘭香晚上看谷場,也是想幫三丫一把,看她背著一只比自己還高的竹簍子去山上到處亂晃,趙蘭香擔心她干不過來。 用完早飯趙蘭香背著竹簍子便跟三丫一塊上山去采豬草了,所謂的豬草就是苜蓿,也叫金花菜,拌著米糠喂豬吃,豬長rou特別快。 三丫每天跟著大姐一塊上山采草,哪里的草長得豐美、哪里長得茂盛都摸得透透的。 小姑娘采豬草之前,拉著趙蘭香去摘了野果,一簇簇紅艷艷跟滴血似的漿果長在草邊,低頭就可以摘到。 三丫小拇指點了點,迅速摘了幾顆扔進嘴里。 這種漿果叫野草莓,小拇指大小,不夠草莓rou厚汁多,勝在酸酸甜甜,吃起來別具風味。趙蘭香跟著嘗了嘗鮮,這一片的野草莓很快就被兩人“糟?!惫饬?。 三丫又蹦蹦跳跳地帶趙蘭香去摘山捻子,一路快活地唱著山歌走過去。湛紫色的果子掩映在蒼翠的葉中,小家伙跳著勾住了枝丫,眼疾手快地摘了一兜,放開手樹枝“嗖”地一聲彈了回去。 她渾身上下都沾滿了亂糟糟的葉子,針粒似的荊棘,笑嘻嘻又靦腆地抓了幾把果子遞給趙蘭香。 趙蘭香和她坐在山石頭上,解決了一半的山捻子。三丫說:“跟趙jiejie一塊來山上好開心?!?/br> 趙蘭香摸了摸她的腦袋。 一大一小的兩人到山里采完滿滿兩籠的豬草,已經差不多到吃午飯時間了。趙蘭香沿著山路小心翼翼地跟三丫一塊下山,路上碰到了幾個青年人領著一小隊的工人走上山。 他們穿著黃色的工程隊的工人制服,眉眼意氣風發,暗藏得意。 趙蘭香和三丫停下了腳步,把路讓給他們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