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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才意識到什么是后勁大。 模模糊糊中,好像有蚊子在叮我,一會兒是手指一會兒是嘴唇,而且叮咬之處越來越往下,我不耐煩地抓抓手指撓撓脖子,勉強撐開眼皮卻什么也看不清,只是隱約有一角白色的衣裳。 我貼著絲被側過身子咕噥:“哥,有蚊子……癢……蚊子……好癢……”有身體貼著我躺下。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將其推開,心里有些悶痛。 “哥,錢鐘書說過……說過……”舌頭好像有些腫大,不聽使喚,“他說,人總是為了幾分鐘的快樂,賺了一世的痛苦。真是好笑……分明是,分明是‘痛苦’,卻用了個,用了個‘賺’字。呵,呵呵……你說,我是不是也賺了?”頭好重,我無力地撐了撐。 “嗯,我應該是賺了……他說幾分鐘的快樂……我好像不只有幾分鐘,我有十……十年……”我胡亂地扳著手指。不過小白怎么不說話?“哦,我忘了,你……你不知道什么是‘分鐘’……” “分鐘就是……把小時分成六十份……里面小小的一份就是分鐘……等等,‘小時’你也不知道吧?”我“撲嗤”一笑,突然有幾分得意,“一個時辰的一半就是……就是小時……不對,好像……好像一個小時的一半是一個時辰……難道是三分之一……哎呀,都不對……我想不起來了,怎么辦,哥,我想不起來了……”我痛苦地扯著頭發,想要扯出一絲頭緒,卻被一把抓住手腕。 “你給我看清楚我是誰!”耳邊有寒氣掠過,是誰?不是小白嗎?是誰?眼睛里渾沌一片,手腕被抓在一雙冰冷的手里。冰冷的手?貍貓?他的手總是涼涼的。 “呵呵……”我摸索著用手攬上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胸口傻笑:“貓……貓貓……孩子……孩子沒有死……呵呵……眼睛……”我撫著他的眼尾,“眼睛……很像……” 臉頰貼在貍貓的胸膛上,律動的心跳沉穩而催眠:“貓……你知道嗎,做生意的人總說二八規則,其實……其實這個規則對所有……對所有都適用。因為,人太傻了,太傻了??倢⒆约喊顺傻母星楹途Χ紵o怨無悔地奉獻給了只對自己付出兩成的人,而對那些為自己付出八成的人我們卻只給出了少得可憐的兩成關愛?!?/br> “貓……貓貓……你為什么要對我這樣……這樣好?為什么要讓我的身體里流著你的血?”我抓過他的手腕一遍一遍地吹氣,那里,曾經為我被利刃遍遍劃過,“還疼不疼?疼不疼呢……那么多血,那么多……好困啊,但是這里……”我捶著自己的胸口,“這里好痛……好痛!” “人生太累太難太長了,如果,如果有下輩子,我只愿……只愿做一株草,朝生暮死,無情所牽……你呢?下輩子你要做什么?貓……貓,你在聽我說嗎?” “唔!”嘴唇好疼,什么在咬我,又腥又甜,被刺痛地茫然睜開眼睛。 “你說我是誰!”一雙妖冷的紫晶目放大在我眼前,漲滿我的視線,我眨眨眼,睫毛刷過他的眼瞼。流動的水香包裹著我。 “妖孽!”我一把揪住他的前襟,突然覺得渾身都是力氣,舉拳便砸,“你放了我的孩子!快把他放了!” 冰冷的手一把禁錮住我的拳頭,清水寒氣掃遍全身,我掙了半天都掙不開,無力地癱軟,難過地咕囔:“你這個妖孽……上善若水,你聽過嗎?你明明如此歹毒……卻為何……為何有一身清水的味道?……真是可笑,太可笑了?!?/br> 笑著笑著,胃里喉頭一陣不適的翻攪,天旋地轉,有東西不能克制地往外沖,跌入黑暗前我突然有些幸災樂禍,妖孽肯定被我弄臟了。 ………… 余暉鍍窗欞,煙霞染紗帳。 我悠悠睜開眼簾,全身散架一般無處不疼,連睜眼這樣一個小動作都扯得我的神經生疼。這是什么地方?我迷茫地看著被夕陽鍍上一層碧金的奢華床幔,掙扎著一點一點坐起來,“??!”右腰處傳來一陣火燒針刺之感,我不禁驚呼出聲。 “云姑娘可是醒了?”紗幔外一個宮女垂手而立。 “嗯?!蔽矣趾哌罅藘陕?。 那宮女垂眼斂眉伸手撩開床幔:“請云姑娘隨奴婢至暖熏池沐浴更衣?!蔽疫€未回話,就有候在一旁的兩個宮女上來攙扶起我,之前那個宮女提了一盞長柄香凝在前面引路。我一瘸一拐地跟著她穿過寬闊的寢殿,來到后方的暖熏池。 白玉鋪池,銀鏡貼墻,水汽氤氳繚繞,池面有零星薄荷葉片散落,看來,子夏飄雪決定將我換一個地方關押。對昨夜我僅存的記憶是喝醉吐了他一身,但我醒來時身上這身衣服明顯已被換過,身上也沒有異味,想來是被宮女處理過了。只是身上怎么這么痛?難道是被他用掌劈了? 侍女將我身上的衣物除去,我緩緩步入溫泉中,對面的銀鏡倒映著我的身形。 那是什么?!我望著鏡中所見,愕然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花開六瓣,片片清奇,無根之水,聚凝而落——一朵黑色的雪花赫然綻放我的右側腰上,杯口大小,形態飄逸。本應是天地間最純澈的天成之花,卻因染上了一抹沉如夏季子夜最深的凝墨之黑,顯得邪惡而耀眼。 無怪乎我一直覺得右腰刺疼,竟是因為這個憑空多出的文身。子夏飄雪這個變態!我已經出離了憤怒,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了。想來我數度頂撞惹怒他,他不能殺我便這樣折磨我。 “云美人覺得此花比之那罌粟花何如?”一只修長冰冷的手扶上我的腰側,手指皎白如玉,與那墨雪刺青赫然比照。 “不如陛下也去文一朵罌粟花在腰際,好讓我比對比對?!蔽夷灰崎_身體蹲入水中,乳白的池水漫延至脖頸處,“堂堂雪域國皇帝竟有窺人沐浴的下作習性,委實可悲?!?/br> 子夏飄雪撥弄著池水,溫暖的水汽煙霧般纏繞在他指尖。他輕翻手掌,那水汽竟瞬時在他掌心凝結成雪花,略一揚手,雪花便撲簌簌地落在我赤裸的肩頭,觸及體溫后又剎那融化成水珠,順著肩膀滑落。 子夏飄雪傾身吻上我的肩頭,舌尖舔過盈盈水線,寒意入骨,我不能克制地打了個寒戰,本能地轉身避開。 那妖孽卻一把擒住我的手臂:“莫說這皇宮之中,便是整個天下都是我的??纯次业乃鶎僦?,如何算得上偷窺?!彼魄槿怂洁愕能浾Z呢喃拂過耳際,與之相反的卻是手臂上幾欲碎骨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