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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通通砸了!全部砸了!一個不留!她恨到了極致,cao起地上的碎玻璃渣朝墻上砸去! 砰地一聲! 四分五裂。 再抓起一塊玻璃渣,還是使勁往墻上砸…… 一片狼藉里,安安死死攥住手,胳膊努力垂在兩側,才能克制住這種破壞、毀滅、想要找人拼命的沖動。 她的胸口急劇起伏。 安安死死咬住唇,一言不發,兩眼猩紅。 “安安!安安!”計超擔心的要命。 安安沒有回應,就那么直挺挺站在那兒。 直到陸昂過來。 他辦完了段秀芳和那個嬰兒的所有手續,急匆匆趕過來。 男人的腳步聲沉穩,像堅硬的山一樣,一步步踏在她的心間,安安還是死死咬著唇。 她低著頭,犟著沒動。 然后,安安被摟進一個熟悉的懷里。 這個懷里有讓她安心的東西。 陸昂摟著她,安安無力地抵著他的肩膀。 他們腳底是破碎的碗碟,是掀翻的桌椅,是破碎坍塌的整個世界。 可有他在,就又能替她撐起一個世界。 安安揪住他的衣服,她咬牙切齒:“你知道嗎,我爸那孫子跑了!他居然跑了!” 那些絕望而痛苦的眼淚流下來,一點點沁濕了陸昂的t恤。 那些淚好涼啊,滲進他的血里,鉆入他的心底,宛如外面的寒冷。 在他的懷里,安安終于放聲痛哭:“我媽死了,陸昂,我媽死了……” 緊抿著唇,陸昂無聲摟著她。 * 安安哭累了,才睡著了一小會兒。 她昨晚一整夜沒闔眼,剛剛瘋了似的發泄過后,整個人精疲力竭,再也堅持不住。 她蜷在那兒,整個人埋在被褥底下。 外面,陸昂在接羅坤的電話?!浪裉旎貋?,羅坤要給他接風洗塵,還要商量去彭漢生那兒拿貨的事。 陸昂聲音不高,只含糊回答:“晚一點吧,我今天有事?!?/br> 被子底下安安輕輕顫了一顫。 陸昂掛掉電話,走進房間。 安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紅紅的,很腫,襯得她的臉色特別蒼白。 陸昂說:“你再睡一會兒?!彼终f:“我有事,先出去一趟?!?/br> 安安沉默無言,只扯住他的衣服。 “我很快回來?!标懓罕WC。 囁嚅著干裂的嘴唇,安安眼里全是不安:“陸昂,你別再做那些了吧……”她輕聲祈求,她還說:“陸昂,你答應過我的,我們要一起去北京?!?/br> 慢慢握著她的手,陸昂說:“我答應過你的?!币姲舶惨琅f不松手,陸昂安慰她:“我不去羅坤那兒,我去找刀疤問問?!?/br> 安安這才松開他的衣服。 * 張奇偉最近手氣奇臭無比。他接連輸了好幾十把,牌一丟,直接罵罵咧咧出來。見到外面的陸昂,他尷尬頓住了。 說來丟臉,他實在怕極了陸昂。一看到陸昂,被陸昂狠狠揍過的地方就痛。他打心里發憷。 撓了撓眉骨的刀疤,張奇偉討好的笑:“昂哥,今天什么事???” 陸昂一言不發,肩膀松松抵著墻,只眉眼冷漠的盯著他。 張奇偉迅速明白過來,訕訕解釋道:“那女的死可不關我的事啊,要怪只能怪安國宏,是他拿她當擋箭牌,那女的也是倒霉,攤上這么個男人……” 陸昂仍面無表情。 張奇偉趕緊表態:“昂哥,我可不敢騙你?!?/br> 陸昂慢慢站直了。陰影下,他的身影高大而鷙冷。 “找他出來?!?/br> 留下這句話,陸昂沉著臉離開。 ☆、第四六章 (補齊) 安安睜著眼,盯著面前那堵白墻。 墻上是窗欞投射下的淺淺影子。 日光緩緩從東往西移,這道淺影便隨之一點點偏。仿若無聲的畫幕,勾勒出時間的具體形狀。 蜷在被子里,安安露出小半張臉,一動不動。 自從陸昂出去了,她便一直維持這個姿勢,沒動過。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暈暈乎乎,發懵、發呆。 目光無神往下。 床頭柜上是陸昂臨走前擱在那兒的一杯熱水。 熱氣氤氳,逐漸變涼。 他卻依舊沒回來。 這個認知真令人煎熬。 安安將臉埋進被子里。 那里面是他的氣息,雄渾,兇悍,這讓她好過一些。 日頭往西又沉了一沉,窗欞的淺影就快要看不見了,外面終于有人開門。吱呀一聲,很輕的動靜。安安動了一動,迅速坐起來。 窗外,淡淡余暉里,陸昂正在關門。 他背對著她,肩背平直。 安安忽然還是想哭。 坐在那兒,她鼻子酸酸的,視線只傻傻跟著這個男人移動。 陸昂走過院子,走進堂屋,再走進臥室—— 四目相接,陸昂說:“吵醒你了?” “沒?!?/br> 安安搖頭。 “睡不著?!?/br> 仰面,注視陸昂,她如實告知:“陸昂,我想等你回來?!?/br> 她不安,她惶恐,她深深依賴著他。 陸昂走過來,坐在床邊。 安安便揪住他的衣角,和先前他離開時一模一樣。 死死揪住,不愿松手。 這種依賴浸入骨髓,再也戒不掉。 他是她的毒,他也是她的藥。 陸昂抱住安安。 他說:“我忙完了,肯定會回來找你?!?/br> 他答應過她的。 “所以……別等我?!?/br> “但是陸昂,”安安看著他,說,“我很怕?!?/br> 她怕他回不來,她怕他一離開,就會永遠消失。 就像那天她才和段秀芳打過電話,母女倆還閑聊著,結果一眨眼,什么都沒了。 只剩下冷冰冰的尸體,不會動,不會睜眼,更不再說話。 她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不會再回來。 想到段秀芳,安安輕輕顫了顫。 埋下頭,悶在陸昂懷里,她還是輕聲祈求:“陸昂,別做了吧……” * 段秀芳的遺體是第二天火化的。 因為安國宏爛賭,欠下一屁股債,家里早就沒有親戚來往。段秀芳的喪事亦辦得格外簡單。這邊有些人會講究土葬,說是入土為安,可安安不愿意。 段秀芳生前遭了那么多罪,死了還留下一肚子瘤子,埋進土里怎么能安? 不如燒了,一了百了。 如今段秀芳躺在水晶棺里,閉著眼,面容難得安詳。她身上的衣服是安安替她換的。不是尋常的那種大紅色壽衣。那種壽衣很老氣,安安嫌丑,她自己去商場,買的漂亮的上裝和裙子。 上裝是松軟的毛衣,底下是長裙,腳上是雙黑色皮鞋。 段秀芳肚子太大了,這樣可以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