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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便是陸昂給人的感覺。 和那天夜里安安遇到他時一模一樣,他那時只說了一句,別在這兒生事,她就認定了他,死纏爛打留在這里。 默了默,安安終還是好奇:“那你知道小靜嗎?” “小靜姐啊……”羅紅倩點頭,“她是昂哥的女朋友,長得特別好看?!?/br> “怎么個好看法?”提到這個安安就氣。 羅紅倩撓撓頭:“說不出來,反正就是好看,長得文靜,還很秀氣,而且小靜姐對我們也特別好?!绷_紅倩還說:“昂哥可喜歡她啦,他對人很兇的,只有和小靜姐在一起才沒那么兇?!闭f著,悄悄覷了覷外面的陸昂,眼里都是艷羨。 跟著她的視線,安安也望過去。 陽光從茅草的縫隙里落下,照在陸昂身上,半明半暗。這道身影與那個昏暗的他慢慢重疊。安安仿佛又看到陸昂立在門邊。他冷冰冰地站在那兒,示意她,你過來。 三個字,玩味而無情。 全是他對她的冷漠。 安靜片刻,安安說:“我看他對你也不錯?!?/br> “哪有?!”羅紅倩立刻否認,可說話間雙頰越紅。這是和安安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類型,她溫柔,含蓄,對人善良。對著她,安安仿佛能隱約窺見那個“小靜”的模樣。 安安又戳了戳那塊蘿卜,她實在沒有胃口,起身走到廚房門邊。 靈堂正中,羅坤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出來,正與陸昂商量著什么。目光在他身上定了一定,安安假意疑惑:“怎么沒看到你嫂子?” 羅紅倩笑了一下,有些遺憾的告訴安安:“我哥還沒結婚咧。我爸走的時候,就想看我哥討老婆,結果……” “沒相好的么?”安安淡然問她。 “外面那些女的我哥根本瞧不上,也不會往家帶?!?/br> 安安沉默著,視線又往那邊去。 察覺到她的打量,羅坤笑著對陸昂說:“昂哥,你那個導游對我有意思啊,看了我好幾次?!庇忠馕渡铋L的笑:“你今天反正是去五叔那兒,就讓她留下……” 陸昂聞言,拂了拂廚房。安安還是倚在門口。她白得晃眼,總是醒目,像天然而成的一塊玉。 隔著一片喧囂與塵埃,兩人視線也許對上了,也許沒有……陸昂淡淡別開臉,提醒羅坤:“羅叔還在呢?!庇掷@回正題:“那我待會兒就過去了?!?/br> 聽他這么一提,羅坤忍不住罵:“那老不死的仗著自己輩分高,把持那邊生意不讓我插手,現在還來找晦氣!”——羅坤口中“老不死的”就是“五叔”。 陸昂說:“他那是針對我?!?/br> “針對你就是針對我!”羅坤不服,罵罵咧咧,“你只不過給那個雞臉色看,值得他打電話來興師問罪?”先前在電話里,五叔雖然在問蘇婷哪兒得罪了陸昂,又說要擺酒向陸昂賠禮道歉,可話里話外都是敲打的意思。 默默抽了一口煙,陸昂只說:“我不要緊,別讓你難做?!?/br> 兩人一時無言。 安安已經過來,問陸昂:“聽說你要走?” 她的身影一搖一晃,仿佛還蘊著那捧春水。陸昂冷冷“嗯”了一聲,依舊發號施令:“你去收東西?!?/br> 安安卻說:“陸昂,我正好有話跟你說?!?/br> 她嚴肅且鄭重,并沒有開玩笑。 陸昂指間還夾著煙,說:“什么話,說吧?!?/br> 安安一言不發,就出了門。 看了看她的背影,陸昂跟出去。 老舊的寨子里是用石頭鋪就的路,高高低低,一塊接一塊。兩人一前一后,默默走了一會兒,到了臺階盡頭,一棵樹下,安安才停住。她轉身,問陸昂:“昨天問你的事,你怎么看?” “什么?” “就是我要不要答應羅哥?”安安提醒他,并且認真分析,“你都聽到了,羅哥能給我錢,也對我有意思?!鄙陨砸煌?,安安喊他:“陸昂,你要是實在對我沒興趣,嫌我煩,我就答應他了?!俏医裉煲膊幌牒湍阋黄鹱吡?。我把之前的一千還給你,我們一拍兩散?!?/br> 陸昂垂眸。 “你到底缺多少錢?”他這樣問她。 安安說:“我不光缺錢,我還缺個男人?!?/br> 陸昂看向安安。 安安便問他:“你到底怎么說?” 陸昂只是回她:“我送你回去?!?/br> 聽到這個答案,安安拔腿就走,陸昂扯她胳膊。安安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陸昂,你憑什么管我?”她直接甩開走人。安安跑得快,一溜往下,頭也不回。 等陸昂再回去,一切好像都沒變,還有人在和安安搭訕:“這不是昨天唱歌的美女么?” “是啊?!卑舶矚舛ㄉ耖e,也沒看進來的人。 “再唱個歌唄?!彼麡O力鼓動安安。 “是啊美女,再唱一個唄?!迸赃呥€有好事者附和。 “行啊?!卑舶菜斓卮饝聛?,“只不過我今天感冒了,所以……”環視一圈面前起哄的人,安安大大方方的表示:“我今天只唱一首歌?!?/br> 她又開出條件:“誰出價高,我就唱什么?!?/br> ——安安腦子活絡,竟搞起競拍來。昨天是薄利多銷,今天就是坐地起價。她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陸昂站在最外面,雙手插袋,冷冷看著她。 那邊,眾人不僅沒被安安的條件嚇到,反而迅速熱鬧起來,還真搞出一個小型拍賣。 有出三塊的,還有喊五塊的,十塊,二十,三十……這樣一點點往上加。最后加到兩百。兩百唱一首歌不少了,又不能親又不能摸,沒人再繼續往上。 安安走到臺子上面,笑著問了句:“還有沒有?” 陸昂低頭,摸出一支煙。 “沒有了么?”安安還是問。 一片安靜之中,忽的,有人出聲:“一千塊,你唱給我聽?!?/br> 摸出煙的手頓了一下,陸昂轉眸—— 出價的,正是羅坤。 陸昂將煙遞到唇邊,手攏著火,低頭點燃。一片煙霧繚繞之中,他抬起頭。 安安就站在臺上,笑盈盈地問羅坤:“羅哥,你想聽什么?” “十八摸?!绷_坤沒什么顧忌的開著玩笑。 底下也是一團哄笑。 安安鎮定自若的打太極:“羅哥,這個我不會,我唱別的可以嗎?” “沒問題啊?!?/br> 安安張口就來。 這首歌陸昂知道,是鄧麗君的一首情歌。 你怎么說。 “我沒忘記你,你忘記我,連名字你都說錯……” 陸昂半瞇起眼,注視著前面。 還是那個簡陋的小舞臺,上面什么裝飾都沒有。安安站在上面,沒有拿話筒,只是簡簡單單的清唱。 她的聲音飄在耳中,昨天是淅瀝瀝的雨,如今又化作蜜芽一樣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