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
茅草屋。 一群人都圍了過來。 “怎么樣?人沒事吧?” 全哥之前在鎮上醫館當學徒,平日里跟在老大夫身后,也學了幾手。 方才見到人的時候他就已經搭了下脈,心中有數,將平嬸平放在木板上,說:“沒事,只是情緒失控昏厥了,好好睡一覺就好了?!?/br> 眾人這才松了口氣。 “小冬呢?” 她忙著去見小家伙,里正兒媳春嬸眼神暗了暗,領著她進了旁邊的房間。 小家伙正躺在木板床上,光線昏暗,只看得大概的輪廓,是他無疑。 人此時還沒醒,嘴唇微張,胸口輕微起伏,雙腿以一種奇怪的角度側放著。 她伏在床頭,手掌撫摸著他的臉龐,又落到微蜷的雙腿,只聽得他睡夢中嘶的一聲,呻吟出來。 淚水無聲滑落。 “他……怎么了?”嘴張了幾次,最終還是問出口。 春嬸站在她身后,一手抱著已睡著的小和,一手輕撫著她的脊背,溫柔的聲音卻說出最最殘酷的現實。 “山塌的時候,你平叔正跟小冬在一塊兒,也是他護著小冬,才能保住小冬無大礙,只是……小冬的雙腿被房梁上的柱子落下來的時候砸中,你全哥說,以后只怕……不如從前靈活?!?/br> 她抽噎一聲,不禁捂住了嘴巴,悶聲哭出來。 …… 一次山崩,后山被夷為平地,李家村不復存在,留下的只有一片廢墟,和傷痕累累的幸存者。 李家村原有三十四戶人家,共計一百四十二余人,事后,僅剩下十四人,包括平嬸和她在內。 傷,四人。 死,一百二十八人。 平嬸在昨晚醒來之后,見到平叔生死不知的模樣,又昏厥了過去,她家的兒子兒媳和兩個孫子都死在了災害里。 小家伙中途痛醒過一次,見到jiejie,眼底的恐懼與慌張少了些,枕在她腿上沉沉睡去。 一夜無眠。 當太陽重新升起,照耀在這片荒蕪大地上時,悲切的哭聲再次響起。 平嬸醒了。 平叔因為保護小冬,被房梁和巨石砸中,身上幾處骨骼凹陷,筋脈寸斷,能否醒過來還是未知。平嬸醒來后就坐在他床邊的地上,什么也不說什么都不做,就一個勁地哭,肝腸寸斷,聞者流淚。 空谷靠在床頭的木柱上,呆呆地看著地上,一動不動,她無顏去面對平叔一家人。 全哥的媳婦全嫂端了碗玉米糊糊進來,喊了她兩聲沒動,將東西放在了旁邊的矮凳子上出去了。 每個人都有大堆的事情做,沒有時間空耗在無用的寬慰上。 整宿久坐,她的肩頭和雙腿已經酸麻發痛,看著小家伙在睡夢里依然緊皺的眉頭,她伸手想要撫平。 故去的人已經故去,活著的人還得繼續活著。 里正對大家的悲傷和不作為都看在眼里,卻還要鼓勵大家振作,或許他才是最痛苦的那個。 他的四個兒子,三個兒媳,五個孫子孫女,都在這次災害中遇難故去。陪在身邊的,只剩下春嬸,小和,和那個才上了族譜的小白。 幸存下來的人,除了自身,他還要背負著遇難者的那一份責任,繼續茍活下去,或許,這才是最大的不幸。 里正來了,看了她和小家伙一眼,什么都沒說,只嘆了口氣,手里還拿著原來的那個已經有了裂紋的老舊煙嘴,步履蹣跚地出去,帶上了門。 一場災害,他如同老了十歲,兩鬢原本青灰的發絲一夜銀白,臉上卻不全然是頹敗。 第010章 多事之秋 “小冬,來,吃飯了?!?/br> 空谷端了一份飯菜進來,拿了個矮凳放在床上,將飯菜放在上面。 小家伙已經自己艱難地爬著坐起來了。 突然的腿傷,讓他對周圍的一切不太適應,有時候正坐著也會突然摔倒,左右搖晃,需要借助雙手來保持平衡。 雖然筋骨受了嚴重損傷,膝蓋以下已經都沒了知覺,但是他并沒有如空谷所想的那般放聲大哭,在他醒來之后眾人原本還想瞞著他,哪想空谷給他梳洗的時候他突然問道:“姐,我的腿是不是斷了?” 從小除了照顧自己之外還要照顧昏迷不醒的她,他早就有了超出同齡人的成熟,得知自己的病情之后,也只是眼神黯然了一下,就急忙問起平叔的狀況來。 所幸,平叔的病情沒有再惡化,只是,仍然沒有醒來。 一盤牛rou炒白菜,一碗米飯。 這在從前也是極奢侈的。 牛rou是磨爹家的那頭老牛,之前山體崩塌的時候被倒下來的老槐樹困住不得動彈,接著就被飛落下來的亂石給砸死了,一起遇難的還有車上的磨爹。 磨爹的兒子光叔逃過一劫,背上被石塊砸到,腫的像饅頭一樣,幸運的是并不算嚴重,趴了幾天就好了。 那老牛也讓他做主直接拉出來燉了。 現在正是谷子豐收的季節,加上今年一年風調雨順,谷子又生長的好,大家本還想著可以過個好年了,哪曾想發生了這始料未及的禍事。 三百多畝的谷子成一片金黃的海洋,在坍塌的廢墟旁,顯得格外矚目。 現在除了四個有傷在身的人和年老的里正外,剩下的人都要去下田,小和、小白兩兄弟被留在家里看著。 他們需要趕在雨季來臨之前搶收稻谷,還有屋前屋后菜園里的菜,各家房屋里能用的東西,能搬的都搬出來了。 這些現在大部分都成了無主之物,都是需要充歸村里。 秋高氣爽日,青叔、光叔和全哥三人推了打磨車進打磨場,女人們則拿著鐮刀下田里,隨著手下動作不斷,身邊堆起的草垛也越來越高,等堆到人高的時候,青叔和全哥就開始拿扁擔挑到打磨場上,進行谷子脫粒環節。 一顆顆紋理粗糙的金黃顆粒從打磨車上不停地滑落,跌進了下方鋪開的大布團,隨之就被光叔拖到了遠處的空地上,鏟平均勻鋪開。 忙活一陣歇一會兒又接著忙碌起來,大伙兒在農活上都是一把好手,半個多月下來,還剩下一大半的田地等待著收割。 連日的高強度工作,幾人的手上身上腳上都是傷痕累累,就算是陽光再不熾烈,臉上看著也黑了一大截。 這天青嬸做好了飯等著幾人回來,大家吃穿用度都在一起,雖然剛剛才經歷了一場浩劫,但吃穿用度說來還是富足的,只是…… 飯桌邊,望著更遠的地方的那片已經低垂的稻穗,還有打磨場幾乎已經曬滿了的谷子,里正吧了吧手邊的煙嘴,吐出一個煙圈,滿臉愁容。 “全哥,今兒個叫你問的事情,怎么說?” 將已經空了的飯碗遞給青嬸又去添了碗,全哥這才停下來,看著眾人憔悴不堪地模樣,又看了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