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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走進屋來,“梁山伯,我同意和你們一個組。有些人不愿意見到我,本公子偏偏就不讓她稱心如意?!?/br> “別陰陽怪氣的,我可沒說我不愿意見到你?!被甘侵Z氣依舊不善,但聽見馬文才要加入,心中莫名生出一種安定的感覺,“我可沒那么記仇?!?/br> 荀巨伯插嘴:“是知,你跟馬文才也鬧矛盾了?你這是每個人都要吵一遍啊,你這個脾氣真的要改改……” “要你管?!被甘侵獩]好氣。 梁山伯在紙上寫上五人的名字:“現在就真的只差一個了?!?/br> 馬文才瞥了一眼:“加個王藍田吧?!?/br> 梁山伯道:“文才兄問過藍田兄的意見了嗎?” 馬文才勾唇一笑:“正要問?!苯又谅暫暗?,“藍田兄,你有意見嗎?” “沒有沒有沒有?!辈恢螘r站在門外的王藍田探出頭來,滿臉堆笑,“馬老大說的話,我一點意見都沒有!” 第二十六章 笑話 此行是為了完成謝先生別出心裁的“試題”,書院要求眾學子“自力更生”,原則上不能帶書童?;甘侵愦虬l了平藍回建康。其他人的書童也大多借此機會回鄉探親,難得地休了假。 于是六位“公子哥兒”便自己背著包袱牽著馬,往山下去。 畢竟臨近年關,桓是知對此次下山還是頗為興奮的。猶記得在建康時,每年的這個時候,大街小巷都是張燈結彩;廟會雜耍,更是熱鬧非凡。在杭州待的那一年太匆忙,沒能好好領略這里的人文風情;桓是知私心想著,這回可要“假公濟私”一回,好好地感受一下西子湖畔的年味。 可還未進城,桓是知的好心情為沿途的所見所聞,磨得所剩無幾了。 城郊近十里,觸目的大部分小屋都破破爛爛。絲毫沒有春節將近的喜慶氣氛不說,還不時能瞧見不少乞丐。 桓是知看得難受,同行之人也多是面有不忍。 梁山伯嘆氣道:“唉,今年入冬時便連降暴雪,比往年冷得多。大家的日子更難過了?!?/br> 臨近城門,一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突然跑過來,拉住王藍田的衣角:“大哥哥,求求您行行好,給我點碎銀子吧。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我真的好餓……” “哎呀快把你的臟手拿開!”王藍田嚇了一跳,急忙用力地扯回自己的衣角,極其嫌棄地拍了拍,“臭小子,你知道這衣服多貴嗎!就是把你賣了你也賠不起!” 那小男孩被王藍田一吼,嚇得不敢說話。 “王藍田!你有沒有同情心??!”祝英臺瞪了王藍田一眼,忙上前護住小男孩,又掏出一錠銀子放到他手心,“小弟弟你別怕。這點錢你拿去,快去買點吃的吧?!?/br> 那小男孩頭一次見到這么多錢,竟站在那里發愣。 桓是知瞥見小男孩只穿了一雙破爛的草鞋,腳趾通紅皸裂,便也掏出一錠銀子,蹲下身子交給他:“這個也給你。去買一套棉衣棉鞋,別再這么挨凍了?!?/br> 小男孩一手托著一錠銀子,突然撲通一聲跪下來,連連磕頭:“謝謝菩薩!謝謝菩薩!” 桓是知驚得急忙把他扶起來:“孩子,我們不是菩薩。男兒膝下有黃金,上跪天地神明,下拜父母師長,你不能這么隨便就給人下跪,明白嗎?” 那小男孩懵懂地搖了搖頭,又沖祝英臺和桓是知鞠了一躬,便趕緊跑掉了。 “好一個男兒膝下有黃金,哈哈哈?!庇腥撕鋈淮笮ζ饋?,“這是我今天聽過的,最有趣的笑話?!?/br>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二十五六的青年人正蹲在一堆草鞋旁邊,撫掌大笑。那青年人身材高大,乍看也算是相貌堂堂。只是衣衫樸素,打了好幾處補丁,嘴角還叼了一根小樹枝,頗有些痞里痞氣。 “好笑?”桓是知皺眉,“這位兄臺,請問在下的這句話好笑在哪里?” 那青年人站起身,打量了一番桓是知一行人,語帶不屑:“都是尼山下來的學生?難怪,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F在的學生啊,一肚子沒用的墨水,其實什么都不懂?!?/br> “你這話什么意思?”馬文才走到桓是知身邊,“我看你是存心挑事?!?/br> “馬文才?!被甘侵疽馑葎e插嘴,又對那青年人揚了揚下巴,道,“既然你說我們什么都不懂,那我倒要聽聽,‘男兒膝下有黃金’,這句話好笑在哪里?!?/br> “這位小公子啊,你可聽過‘何不食rou糜’?”青年人“噗”地一聲吐掉口中的小樹枝,“這句話好笑嗎?” 這句“名言”是大晉皇室南渡之前,“著名”的癡呆皇帝司馬衷所言?;甘侵匀宦犨^。 “你的‘男兒膝下有黃金’,就和這句‘何不食rou糜’一樣愚蠢可笑?!鼻嗄耆死^續道,“那個傻皇帝問吃草根樹皮的老百姓為什么不喝rou粥,你這位貴公子叫連鞋都穿不起的小乞丐不要隨便下跪。嘖嘖嘖。小公子啊,我告訴你,你要是再給那個小孩一錠銀子,就算你叫他去殺人,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去的!” “這位兄臺未免說得太絕對了吧?!绷荷讲逶挼?,“古往今來,貧賤不移,威武不屈的可大有人在。就看當世,不也有不為五斗米折腰的五柳先生嗎?” 青年人瞥了一眼梁山伯,見他身上的服色相較平庸,笑道:“那是還沒窮到份兒上。我看這位公子不像是出身豪門,應該自認為挺有風骨吧?可是至少你還有資格進書院,也湊得出束脩,在我們大晉也算是中上等的人了。如果你餓上個十天半個月,摸得清自己嶙峋的根根肋骨的時候,哼,那個時候你還想得起自己的風骨嗎?” “你自己做不到,就覺得別人都做不到嗎?”祝英臺忍不住出來維護梁山伯。 “我要做到這些干什么?”青年人還是笑,可眼底卻流淌著深沉的惆悵,“老百姓啊,就只求吃飽飯而已。不求讀書,不求尊嚴,只求吃口飽飯??墒?,這個世道啊,連這點要求都不能滿足啊?!?/br> 桓是知環顧四周,心有戚戚,嘆道:“這杭州,怎么突然冒出來這么多窮苦饑民呢?” “突然?”青年人大概是憋悶了許久,說起來沒完了,“看來小公子平日都只在歌舞升平的杭州城里待著吧?這災民年年都有,從北方過來的流民更是一年多過一年。原以為桓玄去了北境,老百姓的日子會好過些,可如今看來,他也不過是和之前姓王的一樣,草包一個。什么瑯琊王家,譙郡桓家,這些士族權貴誰掌權都一副德行。輔政打仗不怎么樣,爭權奪利,給自己臉上貼金倒是擅長得很?!?/br> “你說什么!”聽見這青年人出言侮辱桓玄,桓是知立刻就急了??蛇€未等桓是知發作,只聽得耳邊掌風呼嘯,一旁的馬文才已搶先出了手。 荀巨伯本欲上前拉住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