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秉S少晝目視前方，“這個地方是這座城市的灰色地帶，在這里，警察、城管、街道辦，都沒有任何作用，有的是最原始的紀律。只有最原始的紀律，才能治好最亂的地方。如果說你堅持用‘老大’這個過時的稱呼的話，可能我就算是這一片的‘老大’吧?！?/br>
    “‘只有最原始的紀律，才能治好最亂的地方’?！眳切Υ戎貜土艘槐檫@句話，轉頭看他，“這話是誰說的？”

    “是這個地方規矩的制定者說的?！?/br>
    黃少晝停下腳步，示意她右手邊的酒吧。

    “這里現在不營業，沒有客人，我們在這里談怎么樣？”

    吳笑慈點頭：“你比我熟，你決定?！?/br>
    酒吧這個時間卷簾門都是拉起來的，就因為黃少晝，老板特地匆忙趕來，給他打開門。

    “請?！鄙倌晗騻冗呉蛔?。

    吳笑慈看了眼他標準的動作，沒說什么，直接走幾門。

    從小在這種地方長大，母親賺的是皮rou錢，不上學，又和趙望根那樣的人在一起生活過三年，每天和小混混走在一起——這樣的成長經歷，真的能教會他這些標準的利益手勢，和少年老成的說話習慣嗎？

    在靠窗的位置就坐，黃少晝和老板低聲耳語這什么，吳笑慈則是從包里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錄音筆也打開擺在一邊。

    準備好一切之后，她抬起頭，少年正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黃少晝長著一雙桃花眼，認真盯著一個人看的時候很容易讓人陷入他的眼神。只可惜現在他的眼中只有隔膜和冰冷，即使是嘴角一直保持上揚，也只是會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這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年。

    吳笑慈定了定神，打開筆記本。

    “其實我是想對你做一個簡短的采訪，也可以說是問幾個問題?！彼D了一下，糾正了自己的說法。

    “哦?！鄙倌晔滞兄?，看著她。

    “我是蕪城時報的記者，我們現在在和蕪大合作做一個專題，專題的內容是調查案犯家屬的生活變化?！彼f，“所以我要提前問一下，你有什么需要避諱，不能提到的經歷嗎？”

    第53章 靜默釋放計劃（08）

    “沒有?！鄙倌暄蹘σ?，“你可以暢所欲言, jiejie?！?/br>
    最后“jiejie”兩個字他故意咬得很重, 叫的吳笑慈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咳咳......那就開始吧?！彼聪蛏倌?，“請問黃佳珍是你的母親嗎？”

    黃少晝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秒, 緊接著那本來就沒深到眼底的笑意也漸漸褪去。

    “原來你是想問她?！?/br>
    “不是你自己說暢所欲言嗎？”吳笑慈看向他。

    “這倒是?！彼鬼? “沒錯，她是我媽沒錯?！?/br>
    “她入獄之前, 你們一直是生活在一起嗎？”她問。

    黃少晝：“是這樣不錯, 但我幾乎不會回去住?！彼蚝笠豢? 長臂伸開搭在沙發背上，轉頭看向窗外, “說實話, 我已經三年沒回過那個‘家’了?！?/br>
    吳笑慈皺眉：“三年？”她想了想，突然開口問, “那你知不知道, 你母親兩年前被因為組織賣-yin罪入獄的事？”

    黃少晝看著她，歪著嘴角笑了笑：“jiejie, 我雖然不回家住，但一直都在這附近, 你找我我都很快就能知道, 難道會不知道自己的媽坐牢這件事嗎？”

    他低頭看了眼時間, 說, “還有二十七分鐘, 如果我是你我就直接問自己想問的問題, 而不是在這兒拐彎抹角浪費時間?！?/br>
    “好?！?/br>
    吳笑慈也痛快地點頭，“你母親在09年到12年期間曾經和一個叫趙望根的人同居過，能不能和我們說說他？”

    “趙望根？”黃少晝不屑地一笑，“那個殺人犯不是后來被抓起來了嗎？你們想知道他的事，為什么不自己問他？”

    “他已經死了?！眳切Υ日f。

    酒吧老板送上來兩杯飲料，眼神都不敢和少年多接觸，只是對著吳笑慈的方向點了點頭，就退了下去。

    聽到這個消息，黃少晝并沒有很驚訝：“是嗎?！?/br>
    “他啊......”他想了想，“那時候他和我媽兩個人經常在家里呆著，而我只是晚上回去睡覺而已，其實對他不是很了解?！?/br>
    吳笑慈：“09年的時候你才九歲，這么小就不住在家里，那你都去哪兒呢？”

    黃少晝挑眉：“哪兒好玩兒去哪兒咯，游戲廳，臺球室，就算在大馬路旁邊坐著，也比回去好多了?！?/br>
    吳笑慈疑惑：“你不上學嗎？”

    “上啊?！彼柭柤?，“不過學校里的人都知道我媽是出來賣的，班里一半同學的爸爸我都在家里見過，我不愿意和他們一起，他們也不愿帶我玩兒，正好?！?/br>
    吳笑慈和他又聊了二十分鐘，發現這個少年對于趙望根的東西真的知之甚少。

    “我就說，這件事問我是沒用的?！秉S少晝雙手擱在桌上看著她糾結的表情，笑笑，“我媽都當沒我這個兒子，何況是那個便宜爸呢？”說到這里，他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不過我倒是記得他有一次還蠻大方的?！?/br>
    因為是很久之前的事，再加上那個時候他年紀也還小，所以記得不是很清楚。

    “我記得有天晚上他回來得很晚，但是那天晚上他很開心，提了很多高級飯店的菜回來，還說馬上就有錢了，要帶黃佳珍出國旅游?！彼班汀绷艘宦?，在提到趙望根的時候，少年眼中的鄙夷就從來沒有消失過。

    “但是第二天怎么樣？在地下賭場一晚上就輸光了，還欠了人家幾千塊錢。黃佳珍出去賣了一個星期才幫他把債還上?！彼麆e開眼，“切，真賤?！?/br>
    仿佛那個叫黃佳珍的，只是個什么關系都沒有的陌生人。

    黃少晝轉頭看到吳笑慈的眼神，就看懂她此刻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想說，黃佳珍就算再賤，她也是我媽，我怎么能這么說她?！鄙倌陝γ家粨P，“不過我只是給你說事實而已，你不會不想聽實話吧？”

    吳笑慈皮笑rou不笑：“那我謝謝你?！?/br>
    她合上筆記本，“好了，謝謝你的配合?！闭f完，她把本子收進包里，起身就想離開。

    “等等?！?/br>
    少年坐在原地，“我們不是約定好了，我給你半個小時，你要還我兩個小時嗎？”

    他這么一提醒，吳笑慈這才想起來。

    她轉身，對上少年的桃花眼，心里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要干什么？”

    半小時后——

    吳笑慈站在教室門口。

    她抬頭看看頭頂的“高二一班”的班牌，一臉震驚。

    她三兩步走到黃少晝面前：“你還上學？”

    少年靠著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