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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做不到的事,就丟給我一個五歲的小孩兒!” 世家的積弊已累數百年,當真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先帝意識到這個問題必須解決,卻又無力與世家勢力正面相持,便將這口沉重黑鍋甩給了年幼的女兒。 “他臨終前我哭得呀,就問他,”延和帝以手背揉了揉鼻尖,委屈得很,“我就問他,這事讓大皇兄去做不行么?你們猜他怎么說?” 傅凜將一瓣果rou送到葉鳳歌唇畔:“怎么說?” 醉醺醺的皇帝陛下和她的“病友”傅五公子有問有答,場面和諧融洽,條理清晰明白,葉鳳歌哭笑不得地翻了個白眼,默默張嘴吃下了那瓣果子。 “他說,他找人算過我命盤了,是‘匡’命,注定是能力挽狂瀾、延續國運的!什么……玩意兒!” 葉鳳歌懷疑自己幻聽了。 皇帝陛下不可能說出“狗屁玩意兒”這么粗俗的話。 *** 其實這十年來延和帝也漸漸明白,所謂“命盤之說”不過是個托詞,先帝之所以舍棄大皇子而選了她,是因先帝早已看出,羽翼已豐的大皇子與世家的利益早已密不可分,他不可能有那樣的銳意與勇氣同世家開戰。 而延和帝那時年幼,還沒有被任何勢力捆綁,一切都還來得及。 先帝為她精心挑選的趙玠等一干幕僚全是尚存濟世之心、有一往無前之膽魄的年輕人。 要知道,云氏大縉開朝,便是同熙帝云安瀾聯合當時的定王李崇琰,沖破重重桎梏,外御強敵、內除積弊,接過已岌岌可危的李氏大縉,一點點將陳腐之氣滌蕩開來,才有了后來這近千年的繁盛。 而那時的同熙帝與定王,也不過才二十多歲的年紀。 或許有人會覺得,這樣年紀的主事者們對一個國家來說實在年輕到近乎兒戲,可縱觀古今青史,每每在大廈將傾之時,總是這樣的年輕人率先挺身而出,篳路藍縷,逢山開路,遇水填橋。 因為只有這樣赤子之心猶存的年紀,才敢為天下先,才會不吝惜一腔熱血,挽狂瀾于既倒。 這世間,終歸是因為永遠不乏這般年輕的熱血,才始終美好如斯。 “所以朕方才在席間說要用你,”延和帝定定看著葉鳳歌,唇角有笑,“不是一時興起?!?/br> 她又指了指傅凜:“用你,也與旁的事無關?!?/br> 她要拔除世家這顆毒瘤,為病入膏肓的大縉續命,便得源源不斷將普天之下出色那些珠玉般出色的年輕歸攏到自己身邊。 這條路很漫長,很艱難,她知道。 縱觀青史,從無哪一朝真真傳過萬世之基業。 如今的大縉已被積弊沉疴拖累得近乎日薄西山,或許不管再怎么努力都是螳臂當車,避免不了終有一日會消亡在時間的長河中。 可當這些心懷赤忱抱負,始終相信光明、相信希望的年輕人不再成為世家的棋子,這天下,就總算有將來。 世事蒼茫,這人間諸多美好,能多留一年,便是一年;能多留一代,便是一代。 **** 延和十四年,三月廿三,延和帝正式任命傅凜為少府鑄冶署司空,領鑄冶長史孔明鈺,轄少史二人,錄事侍中一人,典事二人,右監掌固四人,專司掌鑄兵器、戰艦等,破例準予其單獨開府,擁府兵三千,一應行事可直達天聽。 此令一出,朝堂上立刻掀起滔天巨浪,質疑之聲此起彼伏。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是進擊の葉學士與傅司空…… 快完結了,依依不舍哎呀呀。 這個文不會有番外,重要的事都在正文里說,所以這幾章得走走劇情,請大家多擔待哈~ 第九十二章 此次朝堂上質疑的聲浪在有心人推波助瀾下愈演愈烈,以世家豪強為主的守舊勢力齊齊抱團,展開了激烈聲討。 明面上看,這些人此次聲討的對象主要是“未經官考規程又無卓著功勛即被委以重任”的傅凜與孔明鈺二人,可事實上矛頭卻隱隱指向二人背后的左相趙玠,甚至趙玠背后的延和帝。 傅凜與孔明鈺的走馬上任只是個引子由頭,真正讓守舊勢力不安的,是延和帝自年后復印開朝起,陸續經左相趙玠之手或直接下發圣諭,對好幾個微妙的職位做了出人意料的任命。 首先是左相府下令撤換了沅城水師主帥,由原先的年輕副帥鄭悅代之;接著便以沅城水師在去年那場海戰的前期損失慘重為由追責兵部與工部尚書。 在趙玠為首的部分官員彈劾下,原工部尚書下野、兵部尚書被架空。 之后,延和帝繞過吏部與三公九卿,直接任命傅淳為皇城司衛戍副統領,不著痕跡地對皇城司衛戍統領孫廣利形成鉗制。 與以上這些人相比,傅凜所擔任的少府鑄冶署司空其實只算個不上不下的官,按理掀不起這么大波瀾。 但延和帝破例準他單獨開府、擁府兵三千,這無疑是在最大限度地保證他所司掌的鑄冶戰艦、火炮都事宜,可完全按照他的想法進行,不會被外力輕易干擾;且他單開一府,又似有與考工令趙通互為犄角之勢,等同將位列九卿之一的少府卿架空一半。 延和帝及趙玠一派的種種動作,無異于吹響了清洗守舊勢力的號角。 不過,眼下局勢尚未到圖窮匕見的最后角力階段,守舊勢力還不敢公然與延和帝正面沖突,只能先逮著她對傅凜的這道任命窮追猛打。 在針對傅凜的這場輿論之中,最先跳出來一蹦三尺高的,正是傅凜的母親,定北將軍傅雁回。 其實傅雁回此舉倒無關多大私怨,主要因為傅家本是舊體系下的既得利益者,這些年下來早就與趙玠一派水火不容,眼下傅凜既已明確站到要搬倒世家勢力的那一派,傅雁回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傅雁回的彈劾奏折一抵京,無疑給原就摩拳擦掌的守舊勢力們打了一管雞血。 在他們看來,傅雁回此舉代表了整個臨川傅氏的態度,明顯已站到左相陣營的傅凜對傅家來說已是一顆不受控的棄子,傅家非但不會對他加以維護,反而會站在撻伐攻擊他的最前沿。 而他初到京城,年紀輕輕,又無功勛、無名望、無資歷,綜合看來是開春以后延和帝及左相一派委以重任的幾人中最好捏的軟柿子。 他們料想,延和帝雖有重用傅凜的跡象,但衡量傅凜這四面楚歌的處境,若眾人施壓到底,延和帝與左相多半也只能丟車保帥。 守舊勢力這算盤打得噼啪響,卻萬萬沒料到傅凜才是那幾人中最拿捏不動的那個。 **** 延和帝顯然早料到會有這么一出,下達對傅凜任命的隔日,又追加圣諭一條,恩準少府鑄冶署司空傅凜半年內不必上朝,只管專心進行手頭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