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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病童;他以為自己的心已被砥礪到足夠強大;他以為當這個答案揭曉的時刻,自己只會冷漠釋然。 可事實證明,他到底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冷心冷肺。 “你……怎么查到的?”傅凜的嗓音微顫,眸心里漸漸凝起古怪的光,“和趙通又有什么關系?” 他耳旁響起個荒謬的聲音—— 若生父是那個喜愛脂粉燃煙的趙通,還不如來道雷劈死他算了。 傅淳仔細端量了他的神色后,小聲回道:“我猜,姑母之所以避著趙通,大概是因為趙通是……你生父那邊的人?!?/br> 傅凜淡淡翻了個白眼。 先不管內情究竟如何,只要不是趙通就萬幸了。 **** 說來也怪,傅雁回是威名赫赫的“定北將軍”,她的事跡可謂舉國皆知,但外人對她的印象,卻似乎全都是從她十九歲那年的成名一戰才開始的。 在那之前,她并沒有什么突出的功績,也沒有任何過人的名聲。 而在傅家這邊,長輩們對傅雁回的上段婚姻全都絕口不提,臨州坊間也只知她是和離后與第二任夫婿尹嘉榮成婚的,至于她前任夫婿是誰,沒人知道。 原本傅淳找了臨川城防衛戍的舊日同僚幫忙,在州府的陳年記檔中翻查自家姑母的婚書,可查了月余仍無所獲,州府方面竟只有傅雁回第二段婚姻的婚書留存。 “……開始我還以為,是家中使手段銷毀了之前的婚書記檔,”傅淳與傅凜隔著茶幾并坐自主座上,手肘支著茶幾,傾身湊近他些,壓低嗓音道,“直到我的舊同僚中有人被派去整理官學書樓起火后的殘損記檔,才無意間發現,原來姑母小時是在京中內城的皇家書院求學的?!?/br> 京中內城北苑有一座皇家書苑,是云氏大縉開朝女帝云安瀾所興。 雖名為皇家書院,但除了皇子皇女、宗室子弟外,也有世家貴胄會因家□□勛得到圣眷榮寵。甚至還有些平民之家,有時也會因某種特殊的機緣或貢獻,被恩準送家中一二子弟進入這書院就學。 傅家雖遠在邊地臨州,可家中數輩都為治理臨州付出了莫大心血,在京中看來自也算得上有功有勞,先帝便恩賞了傅家這份殊榮。 而傅雁回作為當時被傅家寄予厚望的小輩,就在七歲那年被送往京中內城北苑求學,此事在州府是有記檔可查的。 “姑母七歲進京,是延和二年春才返回的臨川。之后她便投了軍籍,做了臨川軍的先鋒營小將,”傅淳頗有深意地瞥了傅凜一眼,強調,“延和二年春?!?/br> 傅凜正是延和二年末出生的。 而彼時的傅雁回,已年近二十。 北苑并非國子監那樣的最高學府,通常求學者在十五、十六這樣的年紀就會課滿結業。 大縉律規定十六即為成年,結業后的學子們自然不該游手好閑,以傅家的背景及傅雁回的秉性來說,她更是斷斷不會在結業后,無故逗留在京中閑散貪玩,足足過了四年才回來謀職。 “之后的四年里,姑母在京中并未參加文武官考,也無去國子監深造的記錄。你想想啊,那四年她無緣無故留在京中做什么?” 傅凜掩落長睫漫應一聲,攏在寬袖下的指尖輕輕叩擊著暖手爐的銅壁。 那四年的空白,對定北將軍傅雁回風光顯赫的人生來說,真是 “所以我大膽揣測,姑母之前應當是在京中成的親,所以臨州州府才沒有她前一段婚姻的婚書記檔?!备荡咎Я颂骂M。 瞥見傅凜抿唇不語,神情無波無瀾,傅淳只得接著又道:“我讓人去京中打探過姑母進北苑求學那年的名單?!?/br> 雖說傅淳沒法子手眼通天到去京兆尹府偷查婚書記檔,但北苑進學名單年年都會張榜,京中許多好事者會謄抄記錄,用以作為對將來時局預估的參考,因此這個名單在京中不算什么機密,打探起來相對容易。 “我大致盤點了這些人的年歲、秉性,再篩出坊間傳聞中曾有過和離記錄的人選,目下看來最有可能的人選就三個,”傅淳豎起三根手指晃了晃,“黎陽王云沖、賀國公府大公子高承業。還有一個,是左相趙玠?!?/br> 傅凜倏地扭頭,見鬼似的瞪著她。 “頭兩個人選還算你有理有據,”傅凜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左相趙玠算怎么回事?” 黎陽王云沖是宗室旁支,富貴閑散的王爵;而賀國公高家與臨川傅家是出了五服的遠房表親。 以傅雁回那眼高于頂的性子,選這兩人中的哪一個都不奇怪。 唯獨左相趙玠—— 平民出身,其叔父在內城衛戍任職期間,以身救駕護下先帝,擋了夜闖內城的刺客,算是用命給趙家子弟換了一個可進北苑求學的機會。 好在趙玠雖出身寒微,卻天資穎慧,從北苑結業后又考進國子監深造,學成后順利通過官考,一路從小小翰林青云直上,不過短短二十年,就成了一人之下的左相大人。 他的這經歷至今仍是舉國寒門學子的楷模。 但,許多曾權傾一時的藩王,以及京中和各州的世家名門,都視趙玠為仇敵。 “他自出任左相之職后,就一直在大力推動削弱藩王實權、鉗制世家勢力,”傅凜瞪了眼,“傅雁回和他?成親?” 臨川傅家是世家勢力坐大后的既得利益者,而傅雁回又是得了傅家鼎力栽培的族中棟梁,她的立場從來都很明確。 以傅雁回這些年的行事做派來看,她不是個感情用事之人,對世家的利益極為維護,與趙玠那一黨根本就是先天無解的死敵。 “官學失火案后,傅家不惜拿你出來一力扛下所有罪責,還不就是忌憚著左相那一黨,生怕僵持太過會引發他們的窮追猛打,”傅凜越想越不可思議,“就這樣惡劣的對立,傅雁回怎么會……” 傅淳搖了搖食指:“開始我也這么想,所以我原本推測的人選只有黎陽王與高承業??勺詮内w通到了清蘆的消息一傳到臨川,姑母就有些異樣,還讓家主下了令,不允許家中任何人與趙通接觸,連禮節上的問候都不行。這么一來,我不往趙玠頭上想都不行?!?/br> 少府考工令趙通是趙玠的族弟,這事在官場上不是什么秘密;傅淳畢竟曾是臨川城防衛戍校尉,對這些人情上的掌故自然有所了解。 “不過我也有些吃不準?!备荡緸殡y地看向傅凜,“畢竟咱們家與左相一黨政見不同,對趙通的到來不聞不問,也說不好是為公還是為私?!?/br> 黎陽王云沖。 賀國公府大公子高承業。 左相趙玠。 是了,傅雁回的前任夫婿是誰,這事瞞得幾乎滴水不漏,單只靠傅家的勢力是做不到的。畢竟傅家雖能保證臨州沒有多嘴多舌的知情人,卻沒法將手伸到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