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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br> 葉鳳歌兩手按住自己發僵的臉,和氣笑應,“見笑見笑,打擾打擾?!?/br> 她這幾年替繡坊畫圖樣,在這里自是常來常往,偶爾需在臨川停留過夜,便此處借住客廂落腳,與繡工們自是相熟了。 “我倒沒怕她睡暈,”男子嘲笑的嗓音從繡工們中間直奔葉鳳歌而來,“就怕她一醒來就胡吃海塞那架勢?!?/br> 繡工們相繼散開些,當中是一幅被撐在大繡繃子上的嫁衣繡樣,有位青衫男子正坐在那兒低頭飛針走線。 葉鳳歌雙手背在身后,搖頭晃腦地邊走邊道,“鄺達啊鄺達,給你起這名兒的人顯然是希望你為人‘曠達’,哪知事與愿違,你偏就是個刻薄又小氣的討厭鬼?!?/br> 鄺達將手中的針往繃子上一擱,對繡工們道,“金線描邊時走針一定要快,針腳密實連貫才好看?!?/br> “是,師匠?!?/br> 待繡工們繼續忙活那件嫁衣,鄺達才站起身抖抖衣擺褶皺,滿臉嫌棄地迎向葉鳳歌。 “我還當你打算在我那被窩里長眠了?!?/br> 葉鳳歌眉頭緊皺啐道,“呸!你才長眠!什么叫‘你那被窩’?我睡的是客廂,跟你那主院隔著八丈遠,再胡說八道我拿針戳你?!?/br> “繡坊,我的;客廂,我的;客廂里的被窩,自然也是我的,”鄺達不屑地睨她一眼,“連這里的每根針都是我的。就問你在囂張個什么勁兒?” 葉鳳歌撇了撇嘴,抱拳敷衍,“多謝師兄仗義?!?/br> 兩人同是妙逢時門下弟子,不過鄺達已久不碰岐黃,開了這繡坊憑精湛的繡功吃飯,既是東家,也是師匠。 “你師兄的仗義是有限度的,這幾日的飯錢你可得給我,”鄺達橫她一眼,與她并肩向外行去,“怎么就那么能吃?做了十輩子餓死鬼是怎么的?” 看著細細瘦瘦的秀氣姑娘,也不知吃那么多東西都長哪兒去了,簡直不講道理。 葉鳳歌大笑,“你那小貓崽子似的食量,大約就是做了十輩子撐死鬼,嘖嘖?!?/br> 說話間,兩人已走到前廳的游廊下。 “你還有臉‘嘖嘖’?”鄺達抬手一掌削向她的后腦勺,卻被她敏捷地躲過了,“趕緊去書坊將事情辦好,拿了錢買好東西早些滾回桐山去,養不起你?!?/br> “你都問我要飯錢了,怎么又好意思提養不養的話?臉大?!?/br> 葉鳳歌先沖他嘲諷一笑,又抱著柱子唉聲嘆氣,“書坊掌柜說我畫片兒里的人都穿衣裳了,跟那冊話本子的內容似乎不合,要再斟酌一下用不用。若不行,我還得回去給畫不穿衣裳的……” 書坊那樁活還是鄺達介紹給葉鳳歌的,但鄺達將葉她引薦給書坊東家后,就沒再過問個中詳情,自不知是給什么書畫圖。 此刻聽了葉鳳歌的話,他當即橫眉冷對地訓道,“葉鳳歌,你是快窮死了還是怎么的?什么活兒都敢接?!” 一聽就不是什么正經話本子! 葉鳳歌雙手抱柱,額頭在柱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嗑著,笑得皮厚兮兮,“你我怎么說都算是醫家弟子,誰還沒見過沒穿衣裳的人是怎么的?大驚小怪?!?/br> “算了,反正你不歸我管,隨你想怎么浪就怎么浪。你也到了思.春的年紀……” “什么年紀?你夠膽再說一遍?”葉鳳歌捏緊了拳頭。 鄺達白了她一眼,對她的威脅視而不見,“不過我可提醒你,要怎么浪都只能在外頭。人家傅五公子終究是求診的病人,你雖是侍藥,卻也該有醫德,萬不能對他胡來,否則師父鐵定打斷你狗腿?!?/br> 葉鳳歌巴巴兒從桐山躲到臨川來清靜這幾日,就是不想談傅凜的事,這鄺達十分不貼心,哪壺不開提哪壺,給她氣得個面紅耳赤。 “你才沒醫德呢!你才對求診的病人胡來呢!你才要被打斷狗腿呢!死鄺達,看我不吃窮你?!?/br> 氣哄哄地說著,轉身就要往廚房走。 鄺達趕忙拉住她,變臉賠笑,“師妹且息了雷霆之怒。你不是要買東西么?我親自陪你出去一樣樣挑,錢也先給你墊上,如何?” 他真的很不想再讓葉鳳歌進他家廚房了,蝗蟲過境似的。 “你就是想早些打發我回桐山去吧?”葉鳳歌冷哼著睨他一眼,“成交?!?/br> 雖她躲了這三、四天,仍是滿腦門子糊涂官司沒想明白,可終究還是不放心傅凜的。 早一日回去也好。 作者有話要說: 葉鳳歌:我沒跑,只是找個地方拷問自己的良心和醫德。畢竟面對自己親自澆灌長大的小白菜,下口之前,總不免有一段復雜的心路歷程…… 第十八章 臨川城是臨州的州府所在,兩百多年前這里還是與宿敵鄰國北狄對峙的邊境前線,常年被戰火兵禍所擾,民生凋敝、百業荒廢。 顯隆朝時,封藩于此的昭王夫婦將受封共六城統為臨州,新建臨川城做州府,整吏治、開官學、振百業,又經數年苦戰使北狄稱臣歸附大縉,解決了困擾邊境的外患,才使得此地民生重現生機。 之后又經兩百多年的變遷,臨州已成為西北邊境上的繁華重地,貨通南北、人潮如織,比中原最富庶的原州、翊州都不遜色。 這幾年葉鳳歌出入臨川城的次數不少,偶爾也會到坊市轉轉,倒也算是熟門熟路。只是她習慣了桐山的清靜,任她來過臨川多少回,依然忍不住要對這里人頭攢動的景象嘖嘖舌。 “從早到晚都這樣多人,大家都不用做事的嗎?”葉鳳歌側身讓過迎面而來的一挫人后,小聲嘀咕道。 鄺達隨口笑道:“每年這時不都這樣?各家開始采買越冬需用的物品,大戶人家更是提前籌辦年節時的東西,許多外地商販逐利而來,城中的人自然就比平常更多?!?/br> 葉鳳歌點點頭,東張西望地往前走著。 “我說,你在桐山也是這么不穩重的德行?”鄺達嫌棄地皺著眉,朝邊上挪了兩步,離她遠些。 “我怎么不穩……”葉鳳歌順著他嫌棄的目光看到自己手上,頓時尷尬地笑了。 她手上拿了個沾在小木棍上的糖畫小老虎,已經被啃食了小半,邊沿處開始有融化的糖汁正要滴落。 葉鳳歌趕忙“嘎嘣”幾口將剩下半只糖畫小老虎嚼了,又抽出隨身的絲帕按在唇上,這才邊走邊回話。 “我在桐山可穩重了,畢竟宅子里除了幾個大叔大娘之外,”葉鳳歌干笑,“我算最年長的?!?/br> 她并非臨州人,在本地沒有長輩親朋,也就是在鄺達這個師兄面前才好意思松些性子,像個不著調的小姑娘。 鄺達若有所思地嘆了口氣,“那宅子里,如今仍舊只留年紀小些的人做事?” 雖說葉鳳歌這幾年常來大通繡坊走動,但與鄺達見面時甚少詳談傅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