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清清楚楚地看到周迦和方展年, 以及在角落里的程胤赫和馬哲。他蜷縮著身子躲在衣柜里, 悶得自己喘不過氣來了。

    看到周迦似乎沒什么事情, 他才稍微放了點心。

    程胤赫坐在那邊，一邊喝酒一邊看著周迦。

    馬哲對著身邊經過的女人吹了個調皮的口哨。他轉過臉，順著程胤赫的眼神看向周迦, ”嘖，你好好的發什么神經？”

    程胤赫瞄了他一眼。

    “咦，你這啥子眼神？”馬哲一手輕拍著桌面，“這么久不見, 都曉得翻我白眼了！”

    程胤赫笑了一聲。

    馬哲見他笑了，湊過身，大膽問：“你跟周迦到底咋回事??？前幾年你還跟我說你跟周迦處的好嗎, 都要結婚了，咋成這個樣子了？”

    程胤赫抬起眼，“你是什么地方人？你說話正常點不行嗎？”

    馬哲摸著后腦勺，笑：“在北邊混的都說習慣了, 咋滴咯？”

    程胤赫雙手交握，用力捏著。

    燈光一下子昏暗一下子明亮。他看著周迦，緩緩說：“當時我家那個小食品公司要破產了，正好認識了高小蕓，也知道了她的父親?！?/br>
    “高峰？”

    “嗯?！背特泛盏拖骂^，將頭埋進胳膊里，已經不知是何情緒了，也不知是從什么時候起，他的情緒變成了暴戾，在周迦面前，有時候壓根就藏不起來，于是，他會動手，企圖在動手的時候，得到自己的快感和回答。

    “我當時已經沒有選擇了?！背特泛照f。

    馬哲摸了摸臉頰，不知道要說什么好，干脆就不說了。男女之間的復雜事兒，他馬哲從不會參與，因為太麻煩了，能把人腦袋煩壞。

    周迦踩到了方展年的腳，松開他的手，推開他，迅速后退。

    她低著頭道歉，“我不跳了?！?/br>
    方展年的眼神令人厭惡。

    她轉身就走，方展年伸手拉住她的胳膊，瞇起眼：“踩了人，就想走？”

    突然——

    燈光一下子滅了，整個宴會陷入了黑暗。周迦的星空裙也因此亮了起來，像一條銀河一樣的散發著光。

    程胤赫推開擋路的人群，朝著周迦的方向走去。

    他最怕黑暗中找不到周迦，更怕周迦會從他看不到的黑暗中逃走離開他。

    周迦好不容易掙開方展年的手，走了幾步，又突然被人拉住，接著被迫轉身，撞進一個屬于男性的懷抱里。

    “是我?！蹦腥嗽谒叺吐曊f，話音才落，他拉起周迦的手，拉著她朝人多的地方大步跑過去。一邊跑，一邊解開系在腰間上的衣服，這是剛剛從三樓衣柜里找到的衣服，最簡單的款式，很容易就穿上。

    周迦跟著他跑到拐角處，身后的程胤赫擠開人群正要追上來了。她拿過褲子，直接往身上套，裙子卡在半路，她干脆用力抓著李鎮腰間的鑰匙直接在裙子上用力劃著，劃破出口后，就很好用力撕開了，撕開后，她拉起褲子，一邊拉著一邊帶著李鎮朝著出口跑。

    好好的星空裙被扯的稀巴爛。

    程胤赫追著追著就停了下來，他俯身，撿起地上的裙子布料碎片，盯著出口的方向看著。

    周迦還是跑了。

    程胤赫捏著布料緊緊不放。

    “周迦?！?/br>
    整棟樓的燈亮起來了，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程胤赫神情發冷，將布料慢慢折疊好，放進褲兜里。他轉過身，收起令人覺得不妥的神情，展露出溫和的一面。他朝著方展年走過去。

    “方先生，不好意思，我女朋友不懂事，先回去了?！?/br>
    “沒事，大概是我嚇到她了?！?/br>
    馬哲看著程胤赫隱隱發顫的手，也不知道想些什么，或者說是擔心什么吧。

    宴會不得不草草結束了。

    至于程胤赫的生意，方展年自然是答應合作了。

    “程胤赫，沒事吧？”

    宴會結束后，馬哲跟著程胤赫，準備跟著他一起回去看看，可半路上，程胤赫居然發起抖，連車鑰匙都拿不穩。

    他聽到馬哲說話，抬起頭，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干巴巴回答：“沒事?！?/br>
    “什么沒事??！你鑰匙都拿不好了！你起開，我給你開車！”

    程胤赫壓抑著，手發顫到自己都受不住的時候，他突然將手用力地敲著車窗。馬哲被他嚇了一跳，立時停車。

    “草！你怎么回事？！才多久沒見面！你他-媽-就玩自虐了??！”

    程胤赫閉著眼睛，用力砸著，不管馬哲怎么阻止，他砸了有一會兒了，提了下來，便睜開眼睛，看著自己不再發顫的手，說：“我沒事?！?/br>
    馬哲吞了吞一口“見了鬼似的”唾沫。

    “你剛剛都差不多瘋了！”

    程胤赫看向前面的路，說：“回去吧?！?/br>
    “地址啊，大哥！”

    *

    李鎮和周迦跑出來后，順著大道跑到護城路的下面，沿著湖邊的路跑了很久。直到周迦跑跌倒了，倆人才停下來。

    李鎮扶著周迦，走了幾步。

    周迦忽然指著湖面倒映著城市的影子，說：“你看?！?/br>
    李鎮順著周迦指的方向看過去。

    湖面倒映的城市熠熠閃爍，隨著水面的動靜晃著。周迦撿起地上的石子，朝著水面砸過去，水面蕩漾，水里的城市碎了......

    “周迦?！崩铈偫苠鹊氖?，說：“走吧?！?/br>
    周迦跛著腿跟著他走著，她看著水面的城市，說：“我以前讀書的地方啊，有個太湖，望不到邊，我還以為那就是大海?！?/br>
    李鎮頭也沒回：“蘇州太湖嗎？”

    “嗯對，你去過嗎？”

    “……去過?！?/br>
    周迦拉著李鎮停下來。

    她叫他：“李鎮?！?/br>
    李鎮回頭。

    周迦踮起腳，一手勾住李鎮的脖子，迫使他低下頭，吻了吻他干燥的嘴唇。

    李鎮呆愣了幾秒，他舔了舔干燥的唇。

    他說：“周迦，我今天很累，你別撩我?！彼D過身，往前走。

    周迦在身后叫他。

    “李鎮?！?/br>
    “李鎮?！?/br>
    “李鎮?！?/br>
    叫的次數多了，李鎮覺得煩了。他回頭，瞪她：“干什么？”

    周迦問：“這么遠，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的？”

    李鎮用手掂了掂身后的雙肩包，神色不自然，卻還是老老實實說：“騎自行車追來的?！?/br>
    周迦怔?。骸笆裁?？”

    李鎮別過臉，微微低著頭，“對不起，我沒有豪車，不然肯定能很快就追上的?！?/br>
    “李鎮！”周迦站到他面前，踮起腳，在他耳邊說了句話后，李鎮嚇得推開她，后退了幾步，驚慌地看著她。

    “你瘋了！”

    周迦看著他這副狼狽又慌張的樣子，不禁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