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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自己這是個專門搞自殺的“病人”,自己千萬不能刺激他。 半個小時的僵持之后,她發現,這個自稱‘尤瑟’的人格,其實最是沒有要求的。而且他一直都沒有任何的防衛性與攻擊性,好像別人怎么對他,甚至他怎么對待自己,他根本就半點沒有意識,連襁褓中的嬰兒都不如,至少嬰兒痛了還知道哭,可他卻連反應疼痛的能力都沒有。 此刻他低垂著眸,眼神落定在地板上那些紅寶石鑲嵌成的少女圖像上,他看了看,可能是覺得眼熟,又偷偷地抬眸看一眼蘇小媛,隨后見她面無表情,他又自覺無趣地再次垂下了眸,不吭聲也沒再有動作,安靜得毫無存在感。 蘇小媛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她破罐子破摔地想,在他唯一想要思考的時候,可能就是想著該選擇怎樣的武器來自殘了吧? 其它的任何事情都不再與他有關,無論是喜悅,還是痛苦。 這樣的認知讓她一瞬間變得不舒服起來,她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安靜地困在自己的世界里,指尖在地板上勾勾畫畫,也許是因為沒有被叫名字,他有些不開心,薄薄的唇瓣緊抿著,可卻并不出言要求。 “尤瑟?”蘇小媛試探著喚了他一聲,他手上的動作一頓,詫異地抬起頭來,那雙漂亮的丹鳳眼中閃爍著明亮的光芒。 蘇小媛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知道該用怎樣的方法跟他相處了。 “你先起來坐到沙發上好不好?我想跟你說話,可是咱們隔得太遠,而且地上涼,會生病的?!彼p聲開口,朝他友善地伸出左手,眼神始終注視著他,確保他能看見自己的善意。 “我不怕生病?!?/br> 他頓了一會兒,看著她白白嫩嫩的小手,眼神中閃過一絲遲疑,而后又見到她始終面帶笑意,他才將自己的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從地板上起身,坐在她身邊的沙發上,雙手規矩地放在腿上,只盯著她看不說話。 “你可以告訴我,為什么要用刀割自己嗎?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傷到這具身體的主人的,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很擔心他?!碧K小媛稍微靠近他幾分,他明顯有些局促地想向后躲,可卻被她一把拉住手打消了念頭。 “我沒有想要傷害他,我一直都是保護大家的?!彼氖直凰罩?,掌心軟軟熱熱的溫度,讓他連說話都不自在,看著她溫柔的眼神時,他眼睫輕顫,像只受到驚嚇的剛破殼的昆蟲。 “從前,我們的生活是很規律的,每個人負責自己該負責的部分,每個人都在自己該出現的時候出現,該休息的時候休息,我的責任就是保護大家的安全,讓大家不再受到傷害?!彼蝗蛔兊没钴S起來,在說到自己存在的‘任務’時,他眼神中閃爍著明媚的光芒,是自豪。 蘇小媛相信了他的話。 “那你這次為什么又突然出現,還割傷自己?” 他沉默了一會兒,掀起眼簾看了她一眼,沒有從她臉上看到丁點兒的負面表情時,像是松了一口氣,輕聲道,“是他難過了?!?/br> “他難過的時候,我就會出來。他說你害怕他,不敢靠近他,他說要讓所有多余的人格都死掉,我很害怕,我不想消失,所以我想讓他們先死掉,他們全都死掉……” 他情緒一下子變得激動,眼神緊張地環視四周,像是在尋找著什么,最終停留在茶幾上的一把小剪刀上。 蘇小媛一看他詭異的眼神就知道要壞事,在他奮力掙開她沖過去拿剪刀的前一秒,她率先下手將他按在了沙發上。 這時候她該慶幸他是受著傷的了,至少兩人戰斗力不至于相差離譜,不過他顯然也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愿,甚至在她動手的時候,他還很小心的擔心她誤傷到自己。 “你相不相信我?”她一手捏住他尖尖的下巴,確保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而不是那把剪刀,聲音中帶著讓人信服的命令,“我保證,你們不會消失的,你們仍然會很好的存在這具身體里,只不過是換一種方式,你仍然能夠保護所有的人格不受壞人的傷害,你是英雄?!?/br> 他眼中各種思緒連結成線,定定地看著她,許久才從喉中溢出一句干澀的話語,“我有點害怕,meimei?!?/br> 彌漫在他眸中的水霧,承載了太多晦暗的記憶。 他的手緊緊拽著她的手,都已經滲出血了還不自知,眸中的驚慌與無措,仿佛獵物臨死前的絕望。 “告訴我,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能夠單獨出現的,寧子睿身上是不是發生過不好的事情?”輕輕回握著他的手,蘇小媛低聲安撫。 “在他十二歲的時候。他爸爸不要他了,他mama一直哭一直哭,他也躲在廁所里哭,后來他mama瘋了,拿著刀要他跟她一起死,她用刀割他的手,使勁地割他的手,血,都是血,滿地都是血,他很怕,很痛……” “我也很怕,我也很痛,很痛,然后我就出現了?!彼偷蛦柩食雎?,仿佛原本遲鈍的感官一下子變得敏銳起來,手上的傷口開始撕心裂肺地疼,疼得他快要活不下去了,雙臂緊緊地抱著她,像是溺水之人死死抱著自己的最后一塊浮木。 “他怕痛,他就將我推出去,我也怕痛的,我也怕痛——”他的聲音幾近絕望,腦海中又是各種胡亂的轟鳴聲,像是有無數個人在爭先恐后的說話,不滿,憤怒,焦躁,疼痛,各種情感充斥著大腦,讓他越來越困倦,像是要被活生生從身體里擠出一般,渾身都是止不住得疼,快要麻木了。 注意到他情緒的轉變,蘇小媛一手輕輕拍著他的背,低聲安撫,“別怕,沒人會再傷害你了,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他也不會再傷害你了,你們都會好好活著,一起活著?!?/br> 他急劇地喘息,仿佛連呼吸都變得艱難,兩人緊緊依偎成一團,像是母體中彼此取暖的雙生嬰兒。 良久之后,他的呼吸漸漸平靜,原本僵硬繃緊的身體漸漸放軟下來。 那四處飄蕩的靈魂終于找到了安身之所,原本放松下來的身體又是一陣繃緊,像是鋼繩被拉扯到極致,寧子睿陡然睜開雙眼,手臂上熟悉的疼痛傳來,他清楚地意識到又發生了什么事。 又有莫名其妙的人格曾出現了,在他的不抵抗政策之下。 心臟一陣陣收緊,他不敢去看她的眼,卻又無比渴望看到她的眼,一陣強烈過一陣的渴求,讓他痛苦不堪。腦袋中像是被無數只蟲子爬過,讓他思緒一片混亂,可奇異地,他不再像從前一樣出現記憶斷層,他開始漸漸記得一些事情,一些其它人格取代他時發生的事情。 寧子睿感覺自己仿佛走在無邊無際的荒原,他避過烈日,繞過陡坡,沖進樹蔭,在以為自己終于尋得棲身之所的時候,卻驚駭地發現,自己雙腳早已深陷恐怖的沼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