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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濕透。雨穗在路上與一輛快速前進的車子擦身而過,快速前進的車子濺起了污水,潑了雨穗一褲腿。 雨穗回頭看了那輛車子一眼,腳步不停借著手機光線一路跑到餅干制造廠。 此時廢棄的餅干制造廠內有微弱的燈光,老舊的線路讓昏黃的燈泡光線晦暗且時不時微微閃動,看得人眼睛十分難受。生銹的鐵門鎖已經壞了,正敞開著任人出入。 雨穗胸口起伏加劇,將口袋里小小的球狀體拿了出來,迅速又警惕小心地走了進去。 這個工廠很大,已經不能用也賣不了什么錢的機器被工廠主人丟棄在這里,結滿了蜘蛛網和厚厚的灰塵。因此可以看到地面有凌亂的腳印和拖曳摔打的痕跡,痕跡一直蔓延到工廠深處,那一堆堆雜物和器械后面。 雨穗聽到了微不可查的拖行的聲音,在燈光晦暗的屋頂被雨水打得砰砰作響的破工廠里讓人心跳加速。 冰冷的雨水從她的身上接連不斷地滑下,落在地面厚厚的塵埃里幾乎沒有聲響,衣服和頭發都變得很重,緊貼著肌膚感覺不到自己的絲毫溫度。雨穗一步步地朝聲源處靠近,在每過一個被雜物堆出來的路口的時候,都在擔心會猝不及防地看到一個很可怕的人。一路有些心驚膽戰地走到最后,緊張到了極限,然后邁出了最后一步。 拖行的聲音戛然而止。 那個看起來十分瘦弱穿著寬大的白色T恤的男子驚愕地看著雨穗。他的手穿過了清乃的腋窩,正架著她,拖行的痕跡從那頭一直滑到了清乃無力伸直著的腳后跟。清乃眼淚鼻涕橫流,看起來還有意識,但全身綿軟無力。她很狼狽,衣服撕裂,臉上被打得青腫,嘴角破裂,有血從大腿和被割破的手腕上滑落,滴了一路。 看到雨穗,她的眼里再也沒有先前的厭惡,而是剎那間眼淚流的更兇,像是驚恐到極致后見到了親人一樣。 雨穗的眼睛瞬間定定的,銳利得可怕,是無論是清乃還是良平都從未見過的眼神,再也沒有絲毫讓人如沐春風的溫和清新。她的目光在清乃身上和這個陌生的男子身上來回轉動了幾下,定定地落在了男子身上,“是你做的?” 男子像是終于回神,立刻伸出一只手來慌忙擺動,驚慌失措地說:“不不不……不是我!這不是我做的,是、是我救了她,我看到有個男人、有個男人打她,就出聲把他嚇跑了,不是我做的!不、不信你問她!” 雨穗看向清乃,一字一句地問:“他說的是真的嗎?是他救了你?” 清乃淚流滿面地費勁地張了張嘴,肯定了他的話。 男子松了一口氣,說:“你看,我沒有說謊?!?/br> 雨穗的目光卻沒有絲毫變化,依然定定的銳利得可怕地看著他,“你確實救了她?” “當事人都這么說了,你居然還不相信嗎?”沒想到雨穗居然還要再問一遍,男子相當驚訝。 雨穗目光盯著男子的臉,眼前這個男子大概20歲左右的樣子,身形消瘦,一頭黑發亂糟糟的,一副典型的宅男模樣。穿的是一件長袖的白色T恤,此時因為清乃已經沾上了灰塵和血跡。 雨穗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將那顆小球塞回口袋里。 然后好一會兒后,像是終于相信了他,雨穗的眼神緩緩地放柔了下來,僅僅只是這樣的改變,便剎那間像一朵出水的芙蓉般清新美麗,叫男子的眼神瞬間都有些癡了。她微微吐了一口氣,“我知道了。謝謝你,我真是嚇到了?!本従彽刈吡诉^去。 “沒、沒關系?!蹦凶幽橆a有些發紅。見她走過來,連忙說:“我一個人可以的!”就像普遍的雄性生物一樣,即便他瘦弱得根本抱不起清乃,此時此刻他也想要在美麗的雌性面前逞能一把。 “你的手也受傷了嗎?”雨穗卻沒有停下腳步,而是走到他身邊,伸手抓住了他胳膊,胳膊上的衣袖被清乃的血沾到了。 “沒關系,這個不是我的……”他說著,雨穗卻已經將他的袖子推了上去,露出了他蒼白的手臂。他的反應瞬間有些激動,立刻把手抽回來,連清乃也顧不上了的松開了另一只手,迅速將衣袖扯了下去,表情有些僵硬起來。 清乃又跌回了地上。 雨穗有些被他突然激動的反應嚇到了的樣子,“是我唐突了嗎?真的非常抱歉,我只是想確認你沒有受傷而已?!?/br> “……沒關系?!蹦凶诱f,然后彎下腰想要將清乃重新架起來。 “那些痕跡……”盡管他縮得很快,但她還是瞄到了,手臂內側隱約有一點傷疤。根據記載,他的手臂內側確實應該有傷疤,是一大片被煙頭燙傷的痕跡,是他小時候受到親生母親的虐待留下的。 “是我媽?!蹦凶拥椭^說,沒有看到雨穗彎下腰去撿了一個東西。他突然意識到這種悲慘的事總是很容易博得異性的同情,所以前一秒還很介意,這一秒便說了出來。 他心里打著小算盤,話才說完,下一秒突然感覺大腦被重重砸了一下,他一下子和清乃一起摔在了地上,瞬間頭暈目眩,捂著頭□□了兩聲,感覺到手上沾到了滑膩的鮮血。他痛苦又不明所以地抬頭,卻見剛剛讓他心動不已的美麗少女手上抓著一塊臟兮兮的煙灰缸,此時她正抬高了手,準備砸第二下。 瞬間有些清醒,可男子暈眩疼痛的腦袋讓他站不起來,求生的本能讓他往旁邊滾了兩下,躲開了雨穗的第二下。 察覺到手上的這個煙灰缸不好用,雨穗便將它扔掉,重新撿起了一節鐵棍,她的手抖得很厲害,呼吸也異常急促。 冷靜一點,雨穗在心里對自己說,露出笑容,馬上就要結束了,帶著笑容來結束這一切吧,冷靜一點! 就是這個人啊,就是這個人,這一切的開始,這一切圍繞的重心……就是這個人??! 在歷史學家們的不懈努力下,根據搜集到的古早的報紙、文獻、列傳中的只言片語,他們大概拼湊出了那位連真名是哪一個都一直很有爭議的臭名昭著的科學家兼哲學家兼殺人魔的一生,其中被認為最具有戲劇性的、被認為是他一生中的第一個轉折點的,是他20歲的一個夜晚,他的自述是這樣的: “啊……那是什么時候呢?哪個月份記不清了,反正大概是櫻花凋謝得一朵不剩的季節后吧,第一場雨就下得好大,我經過一個廢棄的餅干制造廠——之所以這個記得特別清晰,是因為事后我肚子餓了,找到了好幾箱餅干,可惜都過期了,回去我拉了一晚上的肚子呢——我經過那個工廠的時候,聽到里面傳來聲音,過去一看,看到有個男人在對一個女孩行兇,我當下就趕緊想辦法把那個男人嚇跑了。我救了那個女孩,只是在把她往外面拖的時候,我看著她那凄慘的淚流滿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