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2
一會傅夫人……” 薛蘅目光一凝,緩緩道:“薛蘅不才,愿正面接左總管十招。若薛蘅真能接下您十招,不知左總管可愿替薛蘅將這樣東西轉呈陛下?” 她從懷中取出賬冊,遞到左寒山面前。 左寒山看了看賬冊,又看向薛蘅,片刻后,忽然呵呵地笑了,“有意思……我還真的很好奇,薛閣主要怎么接下我這十招……可是,薛閣主,我如果不和你比試呢?” 薛蘅淡淡一笑,“六十年,對于左總管來說,可能已無忠jian之辨、生死之分。天下之大,只有一個堪與您匹敵的對手,才是您茲茲以求的吧?” 左寒山的腰佝得更深了,他盯著薛蘅,空茫的雙眸中忽地閃過一道光芒。 薛蘅將賬冊放在亭中的石幾上,湛風劍起手端平,輕聲道:“晚學后輩薛蘅,請左總管賜教!” “鬼手怪劫……” 德郡王望著棋盤,溫潤的棋子在指尖摩挲,每摩挲一小圈,眼神便凝重一分。 終于,他推枰起身,大笑道:“謝將軍這局鬼手怪劫果然高明,本王認輸!”他笑得極大聲,但笑聲中殊無喜悅,反而有一絲無奈與沉痛。 謝朗微微笑著,站起身來,向德郡王行禮,“多謝郡王送謝朗最后一程!” 德郡王凝望他片刻,點頭道:“好!好!好!”說罷,他長嘆一聲,閉上了雙眼。 紅蕖等人早哭倒在雪地上,沙漏那般分明,仿若地獄的大門在悄然打開。 謝朗望向長街盡頭,雪花凌亂地飄著,她離去時的藍色身影仿佛還在眼前,可是,只有來生再見了—— 只愿來生,能看著你,每天在我的肩頭醒來。 雍王嘴角微勾,向郭煥使了個眼色。郭煥一揮手,劊子手上前,將謝朗推到了刑臺前的旗桿下。 郝十八被禁軍死死摁在地上,拼命嘶嚎。謝朗靜靜地看著他,微微地搖了搖頭。他的聲音由嘶啞終至無聲,眼中卻慢慢流出絕望的淚水。 “斬訖報來!” 斬令又再擲下,劊子手再次深吸一口氣,將斬刀舉高。 刀鋒高舉,映著地上血紅色的斬令,仿似鮮血在鋒刃上蔓延。 謝朗深吸一口氣,讓清涼的寒風充溢肺部,然后緩緩閉上了眼睛,天地在這刻忽然沉寂…… 忽有一個蒼老的聲音不疾不緩地傳來。 “刀下留人?!?/br> 這聲音說得很平靜從容,仿佛一個老者在輕聲對晚輩閑閑地說著話。話初起時,聲音還在長街盡頭,可話落下時,已到了法場中央。 眾人皆是眼前一花,便見一名青衣老者站在了謝朗身前。 劊子手卻難以收勢,斬刀依舊挾著雷霆之風落下。眼見就要落在謝朗頸間,青衣老者微一抬手,虛空一點,斬刀忽然飛上了半空,劊子手只覺一股排山倒海之力推來,如斷線的紙鳶般向后直飛,跌在刑臺之上。 許久,“噗”的一聲,斬刀落下,沒入法場一側房屋的挑檐中,只有刀柄仍在外劇烈震動。 青衣老者轉過身來,看向德郡王,德郡王吁了口氣,欣慰地點了點頭。 青衣老者再看向面色灰白的雍王,雍王縱是皇子之尊,也不得不彎腰向他行禮,澀聲道:“左總管,可是父皇有旨?” 一聽這位青衣老者竟是被傳成陸地神仙般的人物、宮內三大侍衛總管之首的左寒山,法場內外數千人大氣都不敢喘,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凝在他身上。 左寒山瞇起眼來,忽然捂著胸口輕咳一聲,繼而微微一笑。他聲音不大,卻讓法場內外數千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陛下有旨,謝朗一案,由于有新的證據,著將其押回天牢,三司擇日重審?!?/br> 一片混亂中,謝朗被重新戴上枷鎖,推回囚車。他沒有看喜極而泣的郝十八和紅蕖,也沒有看滿面鐵青的雍王,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左寒山的衣襟一角,那處,有數點殷紅的血跡,宛如一朵朵火紅的花。 是誰的熱血?染紅了那襲青衫—— 接下來的七天,對謝朗來說,比先前幾個月還要難熬。 當他終于看到天牢外溫煦的冬陽時,顧不得依然囚衣在身,沖到陸元貞的面前,連聲問道:“蘅姐呢?她在哪里?” 陸元貞微微一愕,正不知如何回答,身后有人大笑道:“小謝!”平王披著雪貂裘急步走來,一把攬住謝朗的雙肩,縱聲大笑。 下了一個多月的大雪終于停了,平王眸中也有著如冬陽般的暖意。他百感交集地看著謝朗,許久,輕聲道:“小謝,你受苦了。父皇召你入宮?!?/br> 謝朗換下囚衣,接過小柱子遞上的黑氅,大步跟上平王,道:“王爺……” 平王停步回頭,微笑著看向他。謝朗猶豫片刻,問道:“王爺,蘅……薛先生呢?” 平王神情一黯,謝朗看得分明,臉色大變,猛地攥住平王的左臂,急道:“蘅姐她怎么了?!” 平王怔了怔,看著眼前之人,再與陸元貞眼神交匯,皆自心底暗暗地抽了口冷氣。 誰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停著一輛碧紗七香車。車內,柔嘉挑起淡紅色的帷簾,望著謝朗,嫣紅的雙唇一分分失了血色。 太清宮西南角的云臺是一處三楹小殿。殿內彌漫著淡淡的藥草氣息,謝朗隨著平王踏入殿門,急速沖到床前。 宮床上掛著的青羅紗帳讓床上躺著的人似籠罩在一團青霧之中。她那么安靜地躺著,似正做著一個寧謐的夢。但她的面色卻是一片毫無生氣的灰白,讓人不忍直視。 薛忱抬頭看了謝朗一眼,暗暗地嘆了口氣,推動輪椅離開。 謝朗在床前呆立良久,慢慢地在床沿坐下。 這縈繞在夢中的素顏,這雙清瘦的手…… 謝朗慢慢地伸出手去,指尖輕輕碰觸著她落在錦被外的右手。她的手指如此冰涼,似寒冰一下子穿透他的肺腑。 他驀然一震,猛地將她的手掌覆入掌心,緊緊握住,用盡全部的力氣握著,仿佛今生今世,再也不會松開…… “蘅姐……” 七五、嶙峋突兀是人心 十月間,景安帝便命弘王開府建制,并將皇宮西南面一直閑置的興慶宮賜給他作為王府。景安帝病情時好時壞,政事多由弘王攝理。其時平王被禁、謝朗下獄、裴無忌反出邊關,朝野揣摩風向,莫不認為平王失勢,景安帝已屬意弘王為太子,興慶宮一時成了炙手可熱之處。 可風云突變,天清閣閣主在最后關頭趕回涑陽,連環案真相大白于天下。景安帝震怒,謝朗無罪開釋,風桑、張保下獄,平王重回朝堂。在所有人看來,興慶宮華美的琉璃瓦,在積雪的壓覆下似乎已失了些光澤。 興慶宮內,弘王此時的臉色,也如同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