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7
霧過后,鐵思從雪地上掙扎著爬起來,與呂青相顧失色。這才知這虬髯大漢擊打云杉時用上了絕頂內功,外表看著樹葉沒有動彈分毫,樹干卻已被擊碎。這雷霆般的內力運起來時,鐵思撞上去,只怕是死路一條。薛蘅正是看出異樣,及時撲過去,分散了大部分沖擊之力,才救了鐵思一命,但她…… 眾人急忙圍到張若谷身邊,只見薛蘅已面色發青,雙目緊閉,竟象是斷了氣息的樣子。 眾人嚇得腿都軟了。張若谷單臂抱著薛蘅,右手三指駢起,連點她心口附近數處xue道。 他大步向西廂房走去,薛忱這時才能顫抖著喝出聲,“你要做什么?!” 張若谷頭也不回,硬梆梆道:“給她療傷!” “不用!”薛忱急喝過后,也知這里沒人能敵得過他,只得放軟了語氣顫聲道:“我是她二哥,也是大夫,讓我來?!?/br> 張若谷回過頭,眉梢一抬,冷聲道:“她這是舊傷!這半年你用藥物和針灸為她療傷,可曾療好了她的心脈?” 薛忱頓時作聲不得。 “她受的是內傷,非藥力所能為,只有我用真氣才能為她沖開瘀堵的經絡,重新將她的心脈續上,是也不是?!” 薛忱黯然不語,也知他說得有理,但要將重傷的三妹交到這個真兇手中,又怎能放得下心。 張若谷掃了眾人一眼,用命令的口吻道:“你們在此為我護法,切勿讓人驚擾,否則便是兩條性命!” 啞叔“啊啊”叫著,眾人也不肯讓開,死死地盯著張若谷。 薛忱只覺一生中從未有過這樣難以抉擇的時刻,他看看昏迷過去的薛蘅,再看看張若谷,最后想起薛蘅對此人的評價,終于咬咬牙,道:“三妹若是有個好歹,我天清閣絕不會善罷甘休!” 張若谷不再看眾人,抱著薛蘅大踏步進屋,右足一磕,重重的關上房門。 照壁前的雪地上有殷紅的血,點點斑斑,觸目驚心。 柔嘉無力地蹲在游廊下,找到真兇的喜悅逐漸被對薛蘅的擔憂壓下。抱琴似是知道她的心思,輕輕地攬上她的肩。她無力地依在抱琴身上,低聲道:“不會有事的?!?/br> 抱琴沉默了一會,輕聲道:“當然?!?/br> 裴紅菱則在院子內外走來走去,嘴里神神叨叨地念著“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又不時躥到薛忱面前,問道:“薛神醫,薛閣主真的沒事吧?” 薛忱哪有心思回答她的話,一雙手緊握著紫檀木椅子的扶手,關節處蒼白突起。 裴紅菱卻鍥而不舍,問到第五次時,薛忱的眼珠總算動了一下,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她沒有大礙。只是不知裴姑娘可愿意幫個忙?” “當然可以,薛神醫盡管吩咐?!?/br> “讓我耳根清靜一下吧,拜托?!?/br> 裴紅菱噘起嘴巴:“人家是擔心閣主jiejie嘛,你就會欺負我?!闭f罷,賭氣轉身便欲走開。 薛忱心中一動,喚道:“裴姑娘,薛某想請你辦一件事,不知可否?” 裴紅菱聽他這么一說,便站住了,本想賭氣不理這個死對頭,可不知為何,總也硬不起心腸來,只得硬邦邦地說:“啥事,說罷?!?/br> “你趕緊去燒點熱水,運功療傷后得浸在藥湯之中才能起到作用?!?/br> 裴紅菱一聽便跳了起來,躥向廚房。薛忱正為打發了這個聒吵精而松了口氣,她又躥了回來,蹲在他膝前,仰面問道:“要燒幾桶?多熱合適?還要準備什么?我統統都準備好?!?/br> 薛忱看著她認真的神情和明閃閃的雙眸,怔了片刻,才輕聲道:“能把她的身子浸進去,不燙手就好,不用準備其它的?!?/br> 裴紅菱又不放心地問了句,“閣主jiejie真的沒有大礙?” “你放心,沒有大礙?!?nbsp;薛忱的聲音不知不覺地柔和了幾分。 裴紅菱歡喜地站起來,跑了開去。薛忱看著她紅色的身影轉過照壁,唇角露出一個稍縱即逝的微笑,又默默地看向西廂房。 暮色低垂時,那扇暗紅色的門才“吱呀”開啟。 眾人齊沖進去,點燃燭火,只見薛蘅躺在床上,身上蓋著錦被,面色仍然灰白,但比之前的慘白要好了很多,呼吸雖微弱,但還算平穩。 啞叔將薛忱在床邊放下,他抓起她的手腕,片刻后,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眾人一陣歡呼,柔嘉伏在抱琴肩頭喜極而泣,卻忽瞥見被子旁邊凌亂地堆著薛蘅先前穿著的水藍色外衣。她心中一咯噔,趁薛忱去與張若谷說話,悄悄地掀開被子,果見薛蘅只穿著貼身的小襖。柔嘉嚇得急忙丟下被角,回頭看了看張若谷,再與抱琴交換了一個復雜的目光。 張若谷正擦去額頭上的大汗,向薛忱說道:“還要如此療傷三日。用藥及針灸得配合著來?!?/br> 薛忱抱拳道:“一切聽從張兄吩咐?!?/br> 張若谷眉頭一蹙,道:“你是她二哥,也不管著她?!她內傷一直未曾痊愈,根本不能如此勞心勞力。謝朗的事情,就讓她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 ——謝朗的事情,就讓她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 柔嘉驀然一震,面色在剎那間變得蒼白。屋內的簾幕被撲進來的寒風吹得飄飄轉轉,如同她此刻紛亂的心緒。 她轉頭看向薛蘅,牙齒咬著下唇,慢慢地咬出一條紅印來。 薛忱尷尬地一笑,將話題岔開去,“張兄,現在該如何配合著用藥,還得聽聽你的意見?!?/br> 柔嘉只覺所有的聲音都象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她緊緊地盯著薛蘅,眼前忽地浮現另一張俊朗的面容。這兩張面容在她眼前交迭出現,酸澀、苦楚、妒恨、自憐交織在胸口,象一把烈火,眼見就要燎原。 “嘭!”裴紅菱提了兩大桶熱水進來,往地上一放,抹著頭上汗珠,雙眸中充滿喜悅,大聲道:“薛神醫,水燒好了!現在放藥嗎?” “張兄呢?” 薛蘅三天后睜開雙眼,虛弱地問了一句。 憑窗而立的張若谷轉過身來,微笑道:“你剛醒,別多說話?!?/br> “不?!毖吭谂峒t菱的攙扶下坐起,昏過去前心里的那絲疑問越來越濃,一醒來自然要迫不及待地問出,“張兄,你殺御史,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籌謀?” “這個……”張若谷面有愧色地看了鐵思一眼。 鐵思怒哼一聲,但想起這三日他不但沒有逃走,還整日為薛蘅運功療傷,便將到了嘴邊的憤恨之話收了回去。 張若谷沉吟片刻,道:“我在肆間飲酒時,聽人說起那御史夜夜笙歌,必是個貪官,便起了殺心。但真正下決定殺他,還是見到他收了那狗縣令三萬兩銀票之后?!?/br> 鐵思忍不住要破口大罵,可突然想起那夜劉縣令不同尋常的求見,還有謝朗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