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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以后,就快要和公主舉行婚禮了,皇上已經下旨,讓方道之先生選個良辰吉日,準備讓他們兩人完婚。你是明遠長輩,本想讓你和薛二先生一起當男家主婚人來著,現在,誒呀……”老太太滿臉遺憾地拍了拍薛蘅的手?!班?,也不妨,等他成了親,我派人上孤山,給閣主送一壇上好的女兒紅。哎呀,謝家好久沒辦過這么大的喜事了,我這把老骨頭可不知道還能不能熬得住喲?!?/br> 薛蘅垂下眼簾,半響,她抬起頭輕聲道:“多謝太奶奶厚愛,阿蘅確實住不慣京城,等明日寰宇院成立典禮后,便會去向陛下請辭。謝、謝將軍機警聰慧,心性純良,日后必成大器。公主和、和謝將軍的婚禮……恐怕阿蘅不能參加了,大喜之日天清閣必會奉上賀禮。阿蘅在此先行別過,還請太奶奶多多保重?!?/br> 太奶奶拉著薛蘅,連稱“不敢”,“閣主是明遠的長輩又是謝家的恩人,怎敢讓閣主破費勞心?閣主大恩難謝,老婆子也實在沒什么東西可以聊表心意。風雅物送風雅人,這幅,如蒙不棄,還請薛閣主收下。明遠這孩子不太懂事,若有什么冒犯薛閣主的地方,還請你看在他是晚輩的份上,多多包涵?!?/br> 墨書將薛蘅送出碧蘭閣,回來笑道:“老祖宗,少爺真的就要迎娶公主了?” 太奶奶靠在美人榻上,合了眼,嘆息道:“再拖下去,我怕我這把老骨頭,會見不到公主進門了?!?/br> “怎么會?”墨書忙道:“老祖宗身體健壯著呢,依奴婢看,不說象彭祖八百歲,一百歲是絕對沒問題的?!?/br> “活那么久做什么,平白惹人嫌……”太奶奶的話語,逐漸低沉,終至無聲。墨書上前細看,她竟已睡了過去。 她滿是皺紋的臉,此刻寧靜詳和,象是放下了什么重大的心事,睡得極為安心。 薛蘅在謝府后花園中的松樹下呆立了個多時辰,才提起步子,回到秋梧院。 剛進院門,荷塘邊癡坐了半天的謝朗一躍而起,喚道:“蘅姐!” 薛蘅打馬離去后,謝朗在細雨中呆立了許久,腦中一時清醒,一時糊涂,一時歡喜得想大笑,一時又涌上一陣莫名的苦惱。微雨收止時,他奔上山巒,迎風大叫,直至筋疲力盡,仰倒在松樹下。 耳邊如有轟雷在鳴,叫嚷著的都是同一句話:原來是這樣! 原來竟是這樣!終于明白為何自己對柔嘉只有手足之情毫無男女之念,而對她卻獨獨不同:一日不見、便輾轉反側;她開心他便高興,她思慮他便擔憂; 她一個眼神一個微笑,便能讓他涌起無限歡喜;她生氣閉門不見,他便失魂落魄;她熟睡的面容,讓他如著魔般移不開視線…… 原來所有這一切讓他的心忽上忽下患得患失的陌生感覺,都只是因為一個原因! 雨后的陽光,照在二十歲的謝朗身上,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跳了起來,打馬狂奔,以平生從未有過的速度,沖回了自己的家。 癡等了大半個時辰,將要說的話在心中說了又說,謝朗這刻見到薛蘅沉靜的面容,反而手足無措,不知如何開口,往日的口角伶俐聰明俊秀都不知哪里去了。 他只訥訥地叫聲:“蘅姐?!?/br> 薛蘅望著他火熱的眸子,背在身后握著畫軸的手攥緊又放松,又攥緊。 謝朗定定心神,鼓起勇氣,再度開口,“蘅姐,我---” 薛忱的低咳聲忽在房中隱約響起,打斷了謝朗的話語,薛蘅渾身一顫,急促出聲,“謝師侄!” “???”謝朗愣愣應著。 薛蘅壓住心中酸澀,板起臉,“謝師侄,你我已完成陛下交予的任務,一時從權的稱呼,還請你再莫提起。也請你謹記晚輩的本份,尊稱我一聲‘師叔’?!?/br> 謝朗聽得頭昏腦脹,再度張嘴,卻又是一聲:“蘅姐?!?/br> 薛蘅忽然翻手,折下一根竹枝,勁風暴起,指向謝朗咽喉,她寒聲道:“師侄若再不守禮節,我就要替謝師兄教訓教訓你了?!?/br> 謝朗一時懵了,不明白為何一夜之間,和自己言笑晏晏的蘅姐忽然換了一副面孔?!稗拷?--”他又喃喃地喚了聲。 薛蘅一咬牙,竹枝劈頭蓋腦地向謝朗抽了下來。謝朗本能地閃躲了幾下,便再不躲閃,直直地站在原地。竹枝飛舞,謝朗身上的衣衫漸漸裂開細縫,但他仍倔強地站著,紋絲不動。 竹枝將他的衣袖抽得裂開縫隙,隱約可見手臂上那猙獰的箭疤,薛蘅的動作終于緩了下來。她將竹枝一扔,神情恢復了先前的冷肅。冷冷道:“我現在要去翰林院,與各吏員商議明天寰宇院成立典禮的事宜。有什么事,等典禮完了以后再說?,F在,別煩我!” 說罷,她看也不看他,走進屋子,拿了幾本書,從謝朗身邊擦肩而過,始終沒有再看他一眼。 謝朗如夢游般回到毓秀園,呆坐在桌邊,直到小柱子進來,他這才覺得渾身上下火辣辣地疼痛,低頭一看,這才發覺手背上已被竹枝抽出了血痕。 小柱子大呼小叫,謝朗忙按住他的嘴,叮囑他不要叫嚷,免得讓太奶奶擔心。小柱子忙應了,找來膏藥,替謝朗抹了,再回到耳屋中,看著小武子,滿面同情之色。 小武子心知不妙,顫聲問,“少爺怎么說?有沒有罵我沒有將公主的信交給他?” 小柱子的眼神飽含憐憫,“你自求多福吧?!?/br> 小武子慘叫一聲,倒回床上。 小柱子想起謝朗身上的傷痕,大感驚訝,自言自語道:“公主那么嬌嬌柔柔的性子,發起脾氣來這么狠。唉,少爺以后,可有得苦頭吃羅?!?/br> 這夜,謝朗哪睡得著,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個多時辰,終于翻身坐起,兩條腿似被什么牽著一般,又來到了秋梧院。 院門是緊閉著的,他推了推,紋絲不動。他躍上院墻外的梧桐樹,坐在樹枝間遙遙望去,薛蘅的房間仍然亮著燭火,燭光將她的身影投在窗紙上,隱隱可以看出,她正在奮筆疾書。 即使是只看到這朦朧的身影,謝朗也覺得一下子心安了許多。他在樹杈之間靜靜地坐著,視線始終凝望著那扇窗戶。 月上中天,直至子時末,薛蘅仍在燈下低頭疾筆寫著,謝朗悄悄從樹上跳下,走到窗前,伸出手指,貼著窗紙,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輪廓。他默默地微笑,只覺得就這樣靠近著她,真好。 這樣,就很好。 四八、墨香猶在人杳然 景安帝對寰宇院的成立相當重視,竟將太清宮東北一角的閣樓撥了出來。閣樓下原就有一處地室,景安帝命工部密召石匠,將寰宇志各籍冊的內容一一鑿刻在地室內各石室的石壁上。原來的珍本,則藏在了極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