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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算盤大怒,強行壓下怒火,上下打量了謝朗一眼,見他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貌不驚人,正要發作,目光掃過謝朗肩頭的大白鳥,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語氣便放軟了許多,“這位小兄弟,不知你家大人是---” 謝朗仍然板著臉,指著大白腳上的銀環,道:“這便是我家大人,被圣上御口親封為六品‘威勇白郎將’,現在驍衛將軍謝朗謝大人麾下當差!” 圍觀人群哄地一聲議論開來。平王告捷回京,謝朗立下赫赫軍功,就連他養著的那只白雕也立下汗馬功勞,被圣上欽封為六品郎將,這事早在殷國傳為一時佳話。此刻聽說此鳥便是那只大白雕---六品威勇白郎將,個個都恨不得上前來看一眼、摸一摸才好。 周算盤也算精明,上來細看,銀環上鐫刻著兵部印記,絲毫不假,象這等威猛且馴服的白雕更是千里無一。他連忙哈腰點頭,“原來真是郎將大人,下官不知,多有得罪!” 又向謝朗道:“不知小兄弟是---” 謝朗眼珠望天,大喇喇道:“我乃謝將軍帳下親兵,別的事也不會干,只會替我家將軍伺候白郎將大人的吃穿住行,并替大人開開道,以免被一些不知高低上下的小人給沖撞了?!?/br> 周算盤雖是俞貴妃的親戚,卻是拐了幾個彎的,他不過是借著她的名頭,同時又仗著山高皇帝遠,才在這霜安府作威作福。此刻想起謝朗二品將軍、皇家準駙馬的威名,連忙拍起了馬屁,“原來是謝將軍的愛將啊,失敬失敬。只是不知謝將軍是否已駕臨鄙縣?下官也好前去拜會?!?/br> 謝朗斜睨著他,不屑道:“將軍奉旨南下巡查軍務,事關機密,行蹤又豈是你這區區知府所能探問的?” 周知府噎了一口氣,卻也不敢再問,只得拍起了馬屁:“是是是,下官僭越。小兄弟儀表非凡,又跟著將軍大人,他日定會---” 謝朗白了他一眼,打斷了他的話,“廢話少說,周大人不知道規矩嗎?” 周算盤一愣,“什么規矩?” 謝朗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指向大白道:“周大人你乃七品知府,我家大人乃六品郎將。尊卑有別,這滿城百姓都知道給周大人下跪,難道周大人不應當給我家白大人下跪嗎?” 周算盤還在目瞪口呆,謝朗已極具威嚴、長長地“嗯”了一聲,“周大人是想以下犯上,吃棒刑嗎?!” 周算盤萬般無奈,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謝朗看也不看他,背著雙手,昂首站了許久,看著他跪得快要支撐不住了,才哈哈大笑,帶著大白,揚長而去。 圍觀的數千百姓心頭暢快至極,卻又不敢笑出聲,俱是面上憋得辛苦。待謝朗遠去,周算盤垂頭喪氣地回轉府衙,大家才哄然大笑,掌聲震天。 街角處,有一棵高大的槐樹?;睒渖?,虬髯大漢坐在樹叉間,仰頭慢慢地喝著烈酒??粗x朗遠去的身影,呵呵笑道:“這小子不錯,是條漢子!” 街邊,“福慶樓”二樓雅間內,紫衣女子臨窗而坐,將街上發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酒,嫣然一笑,“眾位哥哥,咱們這一趟,還真是沒有白走!” 她身邊的青年輕聲而笑,其中一人道:“一切聽大小姐的吩咐?!绷碛幸蝗舜掖蚁聵?,尾隨薛蘅而去。 紫衣女子思忖片刻,笑得明眸生輝,“這回,可得麻煩十六哥重cao舊業?!?/br> 一名長得白凈秀氣的青年聽了,心癢難熬,摩拳擦掌,“我正憋得慌,偏偏老大一直不準我胡鬧,說會有損我的威嚴。還是跟著大小姐辦事好,痛快!” 雅間內,眾青年擠眉弄眼,笑得越來越大聲。 紫衣女子微微而笑,看著遠處街上薛謝二人的身影。待兩人快不見了,她才回過頭,滿面肅然,道:“既要行事,大家就趕緊準備吧?!?/br> 青年們頓時收了笑聲,齊聲道:“是,大小姐?!?/br> 一名稍矮些的青年嘀咕道:“什么大小姐,我看過不久,要叫嫂子了?!?/br> 紫衣女子面上一紅,卻又不象羞澀,也無多少歡喜。她緩緩轉頭,望向南方逐漸黑沉的天空。 謝朗激憤下戲弄了周算盤一番,看著周算盤在面前跪下,他滿心愉悅,覺得自己如神明般從天而降,替當年被欺凌的小小蘅姐大大地出了一口惡氣。 可沖動過后,看見周圍百姓崇敬的目光,他猛地叫了聲不妙,大步奔出,直至奔出城門,奔到河邊,才停下腳步。 他急急發出命令,讓大白帶著小黑向北遠遠飛開,可心里還是十分不安。 全身激涌的血逐漸平靜,他越想越覺自己太過莽撞,禁不住抬起右手,用力抽了自己一下。正要再抽第二下,一只手伸過來,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謝朗抬頭,薛蘅正靜靜地凝望著他,她眼睛里一片柔軟的水波。 謝朗不由愣住,喃喃喚了聲,“蘅姐?!?/br> “嗯?!毖枯p輕應了一聲。 謝朗垂頭喪氣,“蘅姐,是我做錯了,不該魯莽行事,萬一暴露了身份,可就------”他抬起頭,直視薛蘅,“蘅姐,你罵我吧?!?/br> 薛蘅凝望著他,微微地搖了搖頭。許久,她才輕聲道:“沒關系,不怕?!?/br> 謝朗見她并不怪責,不由一愣,道:“那咱們趕緊離開,別讓那些人找來了?!?/br> 薛蘅還是搖頭,嘴角有一絲淡靜的笑容,“真的沒關系,你做得沒錯,很好。咱們不用急著走,既然到這霜河邊來了,也去放一盞河燈吧?!?/br> 謝朗大奇,她已放開他手腕,轉過身,買了兩盞荷花燈。她提著燈,沿著河岸,在依依楊柳下,慢慢地向前走。 謝朗看著她的身影,不禁滿腹疑云,緊蹙眉峰。半晌,忽然眼睛一亮,眉目漸漸舒展開來。 他追上薛蘅,心中高興之情難以抒懷,忽然面對著霜河,雙手攏在嘴邊,長長地叫了一聲。 “啊------” 他清亮的聲音在河面上久久回響。霜河邊,人們紛紛舉目相望。 淡黃色的圓月,從山的青影后悄悄地升起,將清瑩的光灑在霜河上。河邊彌漫著嫩蒲的幽香,偶有禽鳥,飛快地點過水面。 夜霧清蒙,象在河面籠上了一層輕紗。河風吹動了楊柳,也不時將霧氣搖動,讓河邊成千上萬的人影變得明明暗暗。 河的兩岸,慢慢有星星般的火點亮起,或排成隊,或在水面轉著圈,如荷花朵朵盛開,帶著人們在心底默念著的祈愿,隨著水波微漾,緩緩向前飄流。 圓月、薄霧、水光、山影,象一場迷蒙的夢。在這虛無的夢中,人們跪拜在河邊,他們看不清天地萬物,似乎連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