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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松開摟住謝朗腰間的手,可又怕一旦松手,他會跌得粉身碎骨。她想再坐后些,可馬背顛落間,她控制不住身形,又一下伏在了他的背上。 他的背寬大而厚實,數次起落,她的臉正好貼在他的背上,這強烈的氣息、這股厚重感,還有這溫熱的身軀,都讓她感到極度的害怕,想遠遠地逃開。 她的心怦怦跳得厲害,仿若就要脫喉而出。一生之中,她從未如此刻般驚惶、恐懼與尷尬,更有一絲沒有體會過的無力感,在四肢百骸內蔓延滋生。 再奔數十里,馬兒累極,在一處岔道口停了下來,大口喘氣,不時有涎沫淌下。 馬上二人卻仍神游天外,面上俱是紅白相間,愣怔出神。 棗紅馬終于不堪勞累,悲嘶一聲,四蹄發軟,慢慢跪落在地。 薛蘅這才清醒,發覺自己的身體竟在輕輕發抖。她似被蝎子咬了一口,迅速松開右手,從馬背上急彈躍起。 謝朗卻還沉浸在那飛翔的感覺之中,直到薛蘅狠狠踢了他一腳,他才茫然抬頭,狼狽萬分地從馬背上踉蹌站起。 薛蘅力貫腳尖,踢上棗紅馬臀部。棗紅馬吃痛,一聲長嘶,掙扎著站起,向中間那條道路跑去。 薛蘅奔上右邊的小路,她越走越快,也不看謝朗是否跟上,直至走到黃昏,夕陽西下,她的心跳終于恢復正常,才在一處樹林停了下來。 謝朗輕功本不及她,雙臂又不能動,這番奔走十分吃力,但他咬緊牙關跟著,待薛蘅停住腳步,他已脫力,倒在地上大口喘氣。 可他的喘氣聲,竟令薛蘅莫名地發抖。她在離他很遠的地方坐下,調運內息,待恢復些力氣,拋下一句,“我去找吃的?!北闳绻眵劝悴灰娏巳擞?。 謝朗躺在地上不能動彈,體內的血,仍在一波一波地鼓涌,恰似馬背上起起落落的感覺,宛如仍然飛翔在云端。 他極為留戀這飛翔的快感,索性攤開雙腿,閉上眼睛?;孟胱约赫酥f里春風,騰云駕霧,飛過殷國大好河山,飛向殺聲四起的戰場,如戰神趨著龍馬威風凜凜地降落,將丹軍殺得片甲不留。 直到暮靄沉沉,薛蘅尋了食物回到樹林,一腳踢來,他才恍然驚醒,依依不舍地坐起。 一切弄定,弦月已經升上了半空。謝朗累極,往后仰倒,躺了許久,仍感覺身體在悠悠飄蕩,更奇怪的是,背后也似仍有兩團柔軟的東西在壓著梗著。 他嚇了一跳,勉力坐起,回頭一看,原來是草地上兩個稍稍突起的土疙瘩。 他臉上微微一紅,偷眼瞧了瞧薛蘅,悄悄挪開幾步。過了片刻,他又偷偷瞄了薛蘅一眼,見她一動不動,似是練功練到入定了,便輕輕挪動,又翻來覆去了好一陣,終于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方迷迷糊糊地沉沉睡去。 薛蘅聽到謝朗呼吸聲漸轉悠長,慢慢將雙眼睜開,望著深袤的黑夜。 黑夜中,偶有夜鳥的鳴叫、草蟲的呢喃,就連樹木也在夜風中裟裟起舞。這些聲音,好似一首隱密的曲子,撥弄著她心底的一根弦,讓她不時輕微地顫栗。 空氣中飄來不知名的花香,帶著溫暖的濕氣,薛蘅感覺有些潮熱,不自禁地將雙手放到胸前和腰間,想將衣衫稍稍扯松。 血流,還在一波一波地涌動著,涌得耳邊一陣陣的嗡鳴。就連天上朦朧的弦月,也似在水波中輕微地蕩漾。這股蕩漾的感覺,讓她漸漸迷糊起來。 有沙沙的腳步聲在一步步逼近,比黑暗還要令人恐懼。 薛蘅猛然睜開雙眼,還未躍起,聽到謝朗的聲音在耳邊低低響起,“師叔,有人追來了,咱們快走!” 薛蘅忙點點頭,二人貓著腰穿過樹林,樹林外不知何人拴了一匹棗紅馬,謝朗大喜,將她一推,“快,上馬!” 薛蘅翻身上馬,卻又一愣,指著謝朗道:“你的手------” 謝朗騰身而起,坐在她身后,低聲道:“敷了紅花膏,好得差不多了,你坐穩,他們追來了!” 不等她再說話,他已從她身后伸過手,拉住馬韁,勁喝出聲。駿馬急奔,踏起一線草泥,向遠方的田野馳去。 二人共乘一騎,仍如白天逃亡時一樣被拋得起起落落,他與她的身軀不時碰撞,令她如坐針氈,恨不得立刻跳下馬背。 可追趕者蹄聲如雨,仿佛就在身后數步處。她只得緊閉雙眼,雙手顫抖著抓住棗紅馬的鬃毛。正惶惶然,腰間一暖,卻是謝朗伸出右手,緊緊地抱住了她的腰。 薛蘅大驚,用力掙扎,謝朗在她耳邊怒喝,“別亂動,再動就沒命了!” 她身子一顫,不敢再動。謝朗抱住她的手越來越緊,緊得她無法呼吸,緊得她甚至發不出一絲呻吟。 棗紅馬越跑越快,春天的夜風呼嘯著,愈來愈烈。薛蘅覺得自己定是已經飛了起來,不然為何四周漆黑一團,看不到任何景物? 這飛翔的感覺既痛快淋漓,又憂恐叢生。她體內有什么東西在涌動,脹得她既舒服又難過,象陷入了一場混亂的夢中。 她隱隱希望永遠象此刻這般飛翔。但腰間那只溫熱有力的手,還有他在耳邊發出的粗重呼吸,令她顫抖著清醒??刹痪?,她又在飛翔的感覺中迷糊起來。 馬,終于長嘶著,慢慢停住腳步, 他抱著她滾落馬背,再數個翻滾,才仰倒在地。 薛蘅手足發軟,好不容易動彈了一下,發覺自己竟躺在謝朗的臂彎中。她大駭,急忙提起全部力氣向右翻滾??芍x朗,竟然也跟著滾了過來。 終于,他一個側翻,將她壓在了身下。 他如大山般沉重,壓得她無法動彈。她極度恐懼,狂亂掙扎,可他大力扼住了她的雙臂。 掙扎間,她看見謝朗的眼睛里閃著灼熱的光芒。他的臉越靠越近,帶著粗重的、guntang的呼吸,象無邊無際的網,向她沉沉地壓過來--- 二七、佳人世外改妝時 薛蘅驚恐地呼叫,騰地坐了起來。 心跳的聲音如鼓點般在耳邊擊打,渾身大汗淋漓,四肢酸軟如泥。她大口喘氣,許久,無力地伏在草地上嘔吐,待將膽水都嘔了出來,這才明白,自己竟是做了一場夢。 可喘息聲依然清晰,間或還夾雜著謝朗的呻吟。 莫非不是夢? 薛蘅雙唇顫抖,慢慢回頭。數步之遠,謝朗正躺在樹下,喘息著,不時呻吟一聲,但始終未見動彈。 原來真的是夢。 薛蘅不停撫著胸膛,慢慢從夢中清醒,但四肢仍如滑脫了一般難受。 謝朗的呻吟聲越來越大了,她怕他是今日奪馬逃生時觸動了傷口,便想過去查看??蓜偱榔?,夢境中的情景浮現,又連忙坐回原地。 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