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打探明遠的消息，我只得再撒了一回謊，說明遠寫了信回來，請我們代他向公主表達思念之情，還胡亂謅了一句詩?！?/br>
    五姨娘向來自恃有幾分詩才，忙問，“什么詩？說來聽聽?！?/br>
    二姨娘想了想，道：“是北梁國大才子趙醉的那句。我看老爺經常在jiejie靈前念叨的，什么來著，對了，是‘兩處相思不相見，淚濕青衫情無限’！”

    五姨娘拍掌笑道：“二姐，我服了你了，這句詩，保管讓公主喜翻了一顆春心！”

    二姨娘得意道：“以后明遠安享公主柔情蜜意時，可不能忘了我的功勞?！?/br>
    四人想象著謝朗得勝回朝、迎娶公主、洞房花燭夜的情形，都笑出聲來。忽聽到外面傳來紅蕖大聲的呼喚，“給老祖宗請安！”

    四人面色齊變，手忙腳亂地吹滅蠟燭，又都屏氣斂聲。

    不多時，拐杖點地聲傳來，隱隱聽到太奶奶在外屋子轉悠，似是在問紅蕖，“你家主子呢？”

    “回老祖宗，主子和三位姨娘都去街上了，說是少爺快回來了，要去置辦一些物事。臨走時主子吩咐了，可能要很晚才回來，說要是老祖宗睡午覺醒了，就讓我們好生侍候著?！?/br>
    太奶奶哼了一聲，不再說話，過得片刻，拐杖聲遠去，院門也“吱呀”關上。

    四人齊吁了一口長氣，又都忙著點燃蠟燭，三姨娘得意道：“我說這里最安全吧?！?/br>
    四姨娘笑道：“三姐這主意還真是不錯?！?/br>
    五姨娘笑著摸牌，“咱們好不容易―――”

    “嘭”聲響起，澡屋子門被大力推開，太奶奶站在門口，笑得十分得意，“哈哈，我就知道，你們躲在這里！”

    四人臉色都不好看，卻只得齊齊站起行禮，“給老祖宗請安！”

    太奶奶笑瞇瞇走過來，看了看桌子上的骨牌，“你們四個，今天誰贏了？”

    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齊齊指向五姨娘，“五妹?！?/br>
    “你既贏了，就讓位，我來！”太奶奶把五姨娘一推。

    五姨娘只得愁眉苦臉地站在一旁，又不敢告退，忽想起荷包還放在桌子上，忙彎腰去拿。太奶奶卻一把按住，“反正是你贏回來的，我接你的位，就算我的本錢好了?！?/br>
    五姨娘叫苦連天，看見三姨娘面上的幸災樂禍之色，恨恨地盯了她幾眼，噘起嘴站于一旁。

    太奶奶將拐杖放下，笑著摸了張牌進來，瞇著眼睛看了半天，等另外三人不耐煩地打起了呵欠，她才打了張七條出去。剛將牌放下，便馬上催二姨娘，“快出，快出，就你慢！”

    九、凱歌歸

    正月二十八的下弦月，如同一抹淡淡的白煙，裊裊娜娜地掛在柳梢頭。

    秦姝嘴角含笑，望著案上的澄心箋。細薄光潤的羅紋箋紙上，烏絲欄中，用端秀的小楷寫著一句詩------兩處相思不相見，淚濕青衫情無限。

    這是明遠哥哥托二姨娘轉給自己的詩。三年了，他為避嫌，沒有給自己寫過只言片語，卻托二姨娘帶來這情意深重的--------

    她慢慢伸出手去，撫摸著澄心箋，如羊脂般白膩的手指劃過詩句，在“情”字上長久地摩挲。

    大宮女抱琴進來，看著秦姝頰邊的兩團紅暈，還有那癡癡的眼神，抿嘴一笑。

    “公主，早些歇著吧?！彼龑⑹种信|替秦姝披上，道，“春夜料峭，您若是不小心生病了，明天可怎么去見咱們的駙馬爺呢？”

    秦姝跺了跺腳，伸手來擰她的面頰。抱琴笑著躲閃，鬧得一會，秦姝拉住她的手，兩人并肩伏在窗臺上，望著窗外朦朧的月色。

    “抱琴?！?/br>
    “是，公主?！?/br>
    “聽人說，皇兄這三年變了很多，他是不是長高了，還是瘦了，或者是黑了呢？”

    抱琴憋住笑，“平王殿下有沒有變，奴婢可不知道。但奴婢那天去給太奶奶送宮花，小柱子告訴我，謝將軍倒是比三年前高了些，也黑了些?！?/br>
    秦姝默想了一會兒，面頰紅暈更深，又低聲道：“抱琴?！?/br>
    “嗯?！?/br>
    “皇兄好不容易將丹賊趕了回去，也不知道他這三年，吃了多少苦?！?/br>
    抱琴幽幽嘆了口氣，“唉，平王殿下有沒有吃苦，奴婢可真不知道。但奴婢聽說，謝將軍可吃了不少苦，聽說但凡有難打的戰役，謝將軍必是第一個請纓；聽說他和驍衛軍的士兵們同吃同住，身邊連個伺候的親兵都沒有；還聽說，他曾經三天三夜沒有合過眼，就為了和那個裴無忌打的賭，要守住赤水原?！?/br>
    秦姝也嘆了口氣，不過過得片刻，她心情又舒暢起來，“抱琴?！?/br>
    “是，公主?！?/br>
    “這仗總算打完了，丹族人也被趕回阿克善草原了?；市忠部偹阋劁酬柫??！?/br>
    抱琴也替她歡喜，將手一合，笑道：“是啊，明天，咱們就可以見到得勝回朝的謝將軍了?！?/br>
    兩人笑成一團，秦姝滿心的幸福和歡喜無處宣放，激動下，她拉住抱琴的手，雙眸閃亮，“抱琴，你幫我個忙，好不好？”

    涑陽北郊，有一處高坡，坡上樹木茂密。初春的寒霧在晨曦下升騰，不時有雀鳥從林中飛起，飛向東面漸亮的天空。

    秦姝與抱琴坐在最高處一棵大樹的樹干上，遙望著北方的官道。抱琴嘟囔道：“公主，奴婢這真是最后一次幫你溜出宮了，回頭若是被娘娘責罵，或是被鄧公公關了黑屋子，公主可不能見死不救?！?/br>
    秦姝抱住她的左臂，仰面笑道：“好jiejie，不會的啦。我不過想早點看到皇兄，只要遠遠看他一眼，我就馬上回宮，母后不會發現的?！?/br>
    抱琴板著臉，“那咱們就說定了，只要看到平王殿下，不管他身邊有沒有那個人，咱們就回宮?！?/br>
    秦姝窘了，將她的手一甩，抱琴笑了出來，“好啦，那就只要看到謝將軍后，咱們就回宮?！?/br>
    林間，有鳥兒在婉轉啼唱。秦姝只覺時間過得太慢，不停地問著抱琴，“他們到底什么時候到??？”

    抱琴先是很耐心地回答，“禮部定的是巳時一刻在穜谷坡舉行犒賞大典，這里距穜谷坡不遠，估計辰時末，平王殿下就會率著將士們經過這里?！?/br>
    秦姝卻仍過得片刻，便再問一遍，抱琴再答兩遍，懶得理她，自顧自地依在樹干上合眼小憩。

    正睡得迷迷糊糊之時，秦姝大力將她搖醒，“來了！來了！他們回來了！”

    抱琴沒提防，險些跌下樹去。所幸她反應敏捷，不動聲色地運起內功，穩住身形，嗔道：“公主，你這樣大聲，會讓人發現的。若是讓驍衛軍們看到他們謝大將軍的未婚妻，巴巴地在樹上等著他，可就―――”

    秦姝忙鎮定了些，馬蹄聲愈發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