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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這就足夠了,能夠見到那樣輕松的有蒲就足夠了。 尉遲珈藍醒過來的時候久久不能平靜,眼前一直是夢中的有蒲笑得美好的模樣。 那幅圖畫始終揮之不去。 尉遲珈藍閉了閉眼,緊緊抿著唇。 他緩慢地轉過頭,坐著的有蒲已經明顯睡得很熟了,可能是因為食物里被他放了非常多的藥粉,這次睡著的有蒲眉目舒展。 尉遲珈藍忍不住微笑起來,輕輕柔柔地扶著有蒲,幫她躺倒在床上。 那是一個無比美好的夢,醒過來的時候也無比美好。 尉遲珈藍覺得自己會一生都記得這個經歷片段,記得此刻心中的感受。 尉遲珈藍站了起來,懷著這樣美好的心情,再一次吩咐好下人照顧有蒲后,一個人又去了廟堂。 大巫的工作里,去廟堂觀測國運是項重要的工作內容,所以下人們很樂意見到尉遲珈藍過去。而且今天的尉遲珈藍眉目柔和了許多,下人們見到放松了許多。 一切都是你好我好的和樂融融景象,除了廟堂,陰涼依舊,煩擾人心的似嘲笑的鈴聲依舊。 尉遲珈藍一進到里面,面色又沉了下來。 表象終究會在這里被撕下,留下的是赤/裸裸的真相。 不管你如何哀求祈禱,都是一樣的。 如果神明那么容易被動搖,就不需要供奉他們了。 尉遲珈藍跪坐在地上不動了好久,才恍恍惚惚地伸手拿起龜甲,像以前一樣處理。 雖然龜甲每次被燒的紋路都不同,但都是變化了表述方式,跟尉遲珈藍說著一樣的內容。 那些內容就如同尉遲珈藍閉上眼睛看到的黑暗一樣,灼痛著人心,把人心所祈求的生氣和希望一點一點地腐蝕掉。 尉遲珈藍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死得不能再透了,甚至開始質問著自己,為什么要重復這些已經注定了的沒有任何作用的事情呢,難道不該趁著有蒲還活著……在她還活著的這些短暫的時間里,多點陪伴她嗎? 可是……可是……那就是真的等死了啊。 為什么他自小到大,算過的每一件事情都有生機,唯獨這一件…… 難道這真的是改命的代價嗎? 命數不容私自改變。 那既然這樣,為什么還有這種方法誕生?解決的辦法為什么又是幫忙改變的人死掉? 尉遲珈藍睜開了發紅的眼睛,將手上的龜甲狠狠地摔向了地面,摔成了幾塊還不滿足,用腳踩得更碎。 這是無禮,這是蔑視天道。 但如他想的一樣,沒有任何的東西過來懲罰他。 在神明面前他們如同螻蟻一般,螻蟻的發泄不足掛齒,只需要懲治不聽話的螻蟻,以儆效尤,維護說一不二的規定就好。 沒有任何一點人情味。 曾經尉遲珈藍覺得這樣很好,甚至還極其擁護,可是他如今覺得這樣的神明實在是冷漠得讓人發寒,讓人失望。 他像是個極其怕冷的人一樣,用有些蜷縮的姿態回去了,身影落魄,如同孤魂野鬼。 第103章 第五罪 尉遲珈藍本以為回去會看到躺著休息的有蒲, 沒想到卻看到有蒲穿戴整齊好下了床,坐在凳子上倒茶喝。 這景象是他打開門才看到的,里面就有蒲一個人,仆人都在外面。 尉遲珈藍遲疑地問道:“你感覺好很多了嗎?” 尉遲珈藍本該高興看到有蒲精神地起身的, 但如今看到屋子里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喝著茶, 全身像是被一層灰色的霧包圍住情緒,讓人看不大清她的所思所想時, 尉遲珈藍的心臟像是被人抓住了一樣, 不但高興不起來,也輕松不起來。 有蒲放下了茶杯, 轉動身體, 雙手放在膝蓋上,端正地面向了尉遲珈藍, 喉嚨顫動了一下,平穩的說道:“還好?!?/br> 尉遲珈藍做出松了口氣的樣子,勉強擠出笑臉說道:“那真是太好了?!?/br> 他停留在原處, 沒有繼續向前走,和有蒲遙遙望著。 有蒲對他的佇立沒有任何疑問,而是繼續她想說的事情:“我想走了?!?/br> 尉遲珈藍嘴唇顫抖了一下。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這種氣氛,這樣的姿態,一看就知道會有他很難接受的事情發生。 “可你病重了,需要好好養病?!蔽具t珈藍用沒有任何說服力的口氣勸服道。 有蒲自然毫無所動:“也養不了多久了, 不如在我想生活的地方生活?!?/br> 有蒲話音落了很久,尉遲珈藍垂下了頭,身體兩側的拳頭越握越緊,艱澀地說道:“求求你,你不要那么說……” “我比你更希望我能夠活著,但我比你清醒,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庇衅哑届o地說道,“你不用說些假話欺騙你自己,讓你自己心安理得……” “我沒有!”尉遲珈藍握住的拳頭緊得不能再緊了,身體也繃得緊得不能再緊,這讓尉遲珈藍激動地說話的時候,全身都硬邦邦地顫動了幾下。 有蒲沉默。 “我、我……”尉遲珈藍眼淚止不住地留下來,他抬頭直視著有蒲,眼眶變成刺眼的猩紅色,“我也沒想到我會那么后悔,沒想到自己會那樣傷心……” 有蒲嘴抿了抿,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尉遲珈藍的心臟就像一個鐘,一直被來自四面八方的鐘杵不停撞擊著,心臟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響起的聲音越來越大??吹接衅训奈⒈砬楹?,是尉遲珈藍心臟震動得最響的時候。 “我曾經想和你在一起,像夫婦一樣在一直一起,像家人一樣永遠依靠包容?!蔽具t珈藍費力地彎了彎嘴角,雖然在對有蒲說話,但視線卻不在有蒲身上,而在虛空一點,“但你在救了我命之后很快離開了,我沒有機會說出來……” 有蒲的表情凍住了,半晌后皺起了眉頭,微微張開了嘴。 “我是知道自己要死的時候千方百計地算計過你,但這件事情之后就沒有再算計了,哪怕是想和你在一起,也絕不是什么留你在在身邊來預防以后我再病危的情況?!蔽具t珈藍的呼吸漸漸粗重起來,但話語依舊竭力保持著清晰,“所以我是有想給自己希望的想法,但絕對沒有絲毫的想通過自我欺騙來獲得心安理得!” 有蒲好像有什么想說,但沒有說出來,而是咬住了嘴唇。 “我說這些當然沒有為我開解的意思。我騙了你我現在難受得要死就是罪有應得,但我一直認為,如果有報應,那就該是我來受。特別是這種報應……”尉遲珈藍淚流滿面地說道,眼淚止都止不住。 他捂住了臉蹲坐在地上,胳膊死死地抵住膝蓋,腦袋又死死地抵住手掌。 現在的他只有通過這種頭靠手、手靠膝蓋的疊加方式,他的動作才能穩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