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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無法去容忍她的自私自利。誰能真的愛她呢?她從未用盡全力去愛旁人,真心的愛哪能這樣輕易得來。 賈璉不是優柔寡斷的性子,一細想便明白了利害,便來拉元春:“此刻不能再留了,你出來的時辰久了,只怕大太太已要醒了。此間不一會兒就得擠滿了人,你在此處極為不便,快些跟我走?!?/br> 元春原本放心不下賈珠,可細細一想,便知道離開才是上策,當下便抹了把眼淚道:“大哥哥,千錯萬錯都是我,我對你不住,等你好了,我愿承你打罵隨意。這下我先去了,你定要珍重??!” 賈珠痛得已說不出話來,聞言點點頭,嘴里囁嚅道:“去吧?!北阍俅瓮吹没柝蔬^去,郎中唬得疊聲喊著醫僮煎麻沸散來。 元春心里掛記,還待再看,卻被賈璉半拖半拽著拉出了門去。坐車是來不及的了,賈璉牽來一匹馬,將她的腰身一托,便將她送上了馬背,自己正待騎上去坐在她的身后。 哪知元春抹把眼淚道:“二人同騎到底也慢些,二哥哥,咱二人一人一匹,倒省事些?!贝丝趟共皇秦澩媪?,卻是真心實意地想為賈珠多搶些時間回來。但奈何賈璉不信她。 賈璉的面上不復往日的嬉皮笑臉,寒著一張面孔,蹬著腳蹬子一躍上了馬,端端坐在她身后?!叭缃褚阉ち艘粋€,還嫌不夠嗎?這會子還越性兒耍脾氣,只怪老太太、太太素日里慣得你無法無天。我不是大哥哥,不能依你?!币膊坏人僬f,只是雙腿猛磕馬肚,揚鞭而去。 …… 才換下衣裳,便聽見院兒里雞飛狗跳的,一群鬧哄哄的媳婦婆子烏泱泱趕過來。王寶善家的來叩她的門:“大姑娘,起身了沒?” 元春挽著頭發出來,說起了,這就來。抱琴過來替她換中衣,見她腿上兩道青紫,慌忙抬頭瞧她。元春悄聲道:“不妨事兒,兩天就下去了。你快給我把頭發梳了?!?/br> 抱琴不敢多話,慌忙給她把圓髻拆了,重新盤個簡單的雙丫髻綁上,利索地替她換了衣裳,扶著她開門出去。方才真是可險極了,她在里間等得心焦,只看更漏一點點漏下去,元春還不見回來。別是出了什么意外?真要是叫人撞進來瞧見,那真真兒是不死也要扒層皮。 她守在里間,不時往后院張望,就在她以為此番必死無疑的時候,那后院的小門翕開了一條小縫兒,自己的主子從外頭閃身兒擠了進來。抱琴連忙去迎她,卻覺得她腳步虛浮,臉色煞白發青,是受了極大刺激的樣子。想問,可元春緊緊抿著唇,一副莫說莫問的樣子,便乖乖地閉了嘴,扶她進屋換裝。 元春出了屋,面上梨渦一旋,便是笑靨:“王mama來得巧,我正想打發人去請mama呢。王jiejie的事兒了了?我是沒什么的,只怕讓大娘知道了不好?!边@話意思,王保善家的本應守在她房里,卻因故溜了,若元春出了什么岔子,那是王保善家的極大的失職,讓老太太知道,怕也要連累邢夫人。其實她不知道自己這次闖下個什么樣的大禍來,若事情敗露,她還需得有人幫著圓場才行。這王保善家的素來是個黑心營私的,卻對邢氏忠心耿耿,拿這話敲打她,她不敢不從。 這媳婦聽了果然臉色大變,方才一勁兒的氣勢洶洶消失得一干二凈,留下滿臉的賠笑來:“都了了,本也沒多大的事兒,勞姑娘掛記?!闭f著便過來攙她,“姑娘不知道,家里出了大事,咱得趕緊家去。老太太、太太也都從庵里直接啟程回去了,大太太使我來催催姑娘,咱們也得麻利兒走了?!?/br> 元春一臉無辜受驚:“什么大事兒?別是大老爺、老爺犯了事兒……” 王保善家的說不是,“是珠大爺,在西郊馬場不知怎么掉下馬來了,只怕不好,我們二爺已經去請太醫了?!?/br> 元春眼睛瞪得渾圓,霎時紅了眼圈兒,長長的睫毛眨了眨,頃刻間淚如雨下:“這是怎么話兒說的?這可怎么是好?”她慌得手足無措,腳下一軟,便歪在王保善家的身上,“大哥哥他……他現下怎樣了?”她從方才便一直忍著,現在那股子恍然無助和焦慮才敢真切地釋放出來,這是裝不出的兄妹情切,她恨不能插上翅膀回去守著賈珠才好。 王保善家的見她如此,面色一緩,疑心便漸漸消了。之前她還一直疑神疑鬼,怎地賈璉好端端地大中午跑來鐵檻寺癡纏,她又聽說賈珠也悄悄跟了來,便有些奇怪,后來聽說賈珠出事,賈璉卻首先跑來鐵檻寺報信兒,而不是徑直回城尋賈政,便疑心是與這位性子古怪的大小姐有關,因此才氣勢洶洶地想來抓個現形兒。哪知道元春好端端地待在屋子里不說,反還軟綿綿夾槍帶棒排揎了她一通,當真是沒了老臉!這才知道這位大小姐的厲害。 一路上元春坐在車里頭心急如焚,倒是邢氏在旁若無其事的好整以暇,時不時拍拍她的手安慰:“吉人自有天相,珠哥兒是個好孩子,想必是無事的?!?/br> 不痛不癢的官話誰不會說?不是自己心尖子上掉下來的rou,哪知道去心疼。元春此刻倒希望自己是和王夫人一車,母女倆倒還能相互慰藉些,起碼那些個擔憂與不安是發自肺腑的。 終于挨到了府中,元春先撲進賈母懷中哭了一通。賈政陪著賈母守在門口,等著從凌御場來的消息。賈珠傷勢頗重,暫時不能輕易移動,只好請家中熟識的太醫到西郊看診。路途遙遠,雖然快馬加鞭,但此刻還尚未有消息。 元春的雙手在廣袖下緊緊握著拳頭,指甲嵌進rou中也毫無知覺。 誰知道她心里頭的那份煎熬呢?悔恨、擔憂、自我厭棄、恐懼、不安攪和起來,她恨不得替賈珠去痛。天知道,她多么珍視他的好,半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家人,期盼著有朝一日能回到紫禁城中,做回和孝。但只有在他這里,她才能有一種不枉來此一遭的念頭。 可如果這一切都將被她的任性妄為所毀去,她只怕要恨得發瘋。恨自己恨得發瘋。她暗暗發誓,如果能讓賈珠逃此一劫,她愿改過自新,從心底里拋棄和孝,踏踏實實地做元春,為了賈珠,也為了自己,去努力逆天改命。 佛陀在上,望能聽我此愿,賜我重生。 作者有話要說: 怎么說呢,和孝這種受寵極了的公主,絕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的任性和嬌蠻是必然的。 她穿成元春,心底里必定是有很大落差的,一個是天之驕女,一個只是個四品世襲閑官兒家的大小姐,還不是長房嫡女,還是二房的。 所以她的不適應,是很正常的,不能很快地轉換角色,也是必然的。 元春是必定要慢慢成長起來的,那么一次次的命運的打擊也將會對她的人生路途帶來不一樣的作用。 請大家拭目以待吧~ ☆、鳳棲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