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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刻鐘, …… 漸漸天色轉黑,元春還未回轉。迎春心下了然,她怕是被丟在了這里。兩世為人,迎春斷不會似前世般單純。她不過一時大意,便中了元春的計。迎春想著元春八成不會回來找她,恐怕還會指錯路,故意讓賈母等人找不到自己。 思及此,迎春環顧四周,果然她所在之處已是人跡罕至的后山。群山、松柏、飛鳥,白日的美景抹上夜色后都變成了欲擇人而噬的妖怪。迎春若非有二十來歲的靈魂,只怕要嚇暈當場。迎春從路邊草叢里挑揀出一根和她差不多高、手腕粗細的光滑樹枝握在手里,憑借記憶,就著月光、星光往回行去。 起初,迎春還能模糊看清路邊景物,轉眼黑云翻涌,天公不作美,烏云遮月,不僅難辨路徑更是大雨將至。迎春這才焦急起來,雨夜深山,若是再遇到豺狼虎豹,她的小命豈不是要交代在這里? 為了避雨,迎春手腳并用攀到一處山洞邊。因恐洞中有野獸棲息,迎春先遠遠拿石子扔進去,側耳傾聽半晌,見無動靜,這才大著膽子擠進洞去。 果然,迎春甫一入洞,大雨便傾盆而下??丈叫掠?,分外驚人。這山洞卻不甚大,勉強夠迎春容身。迎春只能盡量蜷縮身體,緊緊擠在洞內。 “只要挨過今夜,明日、明日,祖母、哥哥、父親,總會有人找到我!”迎春不停重復默念,在心中給自己加油打氣。 “嗚哦、嗚哦……”幾聲奇怪的叫聲遙遙傳來。饑寒交迫、昏昏欲睡的迎春猛然驚醒,右手抓起樹枝,左手隨手抓了一把碎石子,翻身坐起,全神貫注,屏息以待。 “嗚哦”怪叫聲穿破雨簾,越來越近。迎春心跳如雷,雙眼死死盯住洞口,左手緊握,碎石硌破手心,血珠滲出,迎春也渾然未覺。 迎春雙眼瞪得生疼,只一眨間,一道黑影沖破雨簾,如離弦之箭般射入山洞。卻正正撞上迎春借以當作拐杖直直前伸的樹枝。迎春到底年幼,黑影沖來,根本不及將手中碎石扔出。幸虧黑影自投羅網,狠狠撞在手腕粗細的樹枝上,“嗷嗚”痛叫一聲,又躍出洞外。迎春手中樹枝也已斷成三截,枝頭鮮血淋漓。 黑影不防洞中有人,誤中“埋伏”,惱羞成怒,在洞外嚎叫不休。迎春雙股站站,被適才黑影突擊一嚇,好久才恢復神智,細聽怪物叫聲,略略探頭一瞧,竟又是午間在翠竹園外襲擊她的那只長耳黑狗! 黑狗也在打量迎春,見她露頭,竟似也認出了她。新仇舊恨交錯,黑狗伏低身子,眼冒綠光,作勢欲撲。 迎春知難幸免,不由閉上雙眼。 “嘭——”一聲巨響傳來,迎春猛然睜開眼睛,只見黑狗被一塊從天而降的巨石砸中腦袋,立斃當場。迎春目瞪口呆,久久無語。 從天而降!迎春跌跌撞撞起身,踉蹌跑出洞外。 夜色濃黑如墨,漫天雨霧中一抹白影挺立如松。 “恩公!”迎春喜出望外,拔腿向少年跑去。 是他!又是他! 白衣少年撐著一把油紙傘,站在半山腰上,腳邊還有幾塊大石頭。 許是怕夜黑路滑,白衣少年出聲阻止迎春前進,快步走下山來。待他走近,迎春才看見,白衣少年肩上有背簍,腰間斜插一盞小燈籠,儼然一副采藥人裝扮。 白衣少年高了迎春兩個頭,俯下身來,和迎春對視。迎春終于看清少年面容,“世間竟有比哥哥還俊俏的人?”迎春腦中只來來回回盤旋這一句感慨。 白衣少年見迎春面容呆滯,忍不住輕笑出聲,“怎么又是你?你上輩子是不是欠了那只狗的,不過一只小野狗卻總纏著你!” 少年一笑,如撥云見日。迎春被晃了眼,直愣愣點頭,“許真的是我欠它?!鄙倌暌娪簯鹱匀?,便知她無礙,牽起她衣袖,往山下走去。 下午,迎春和元春走了兩個時辰的路程,白衣少年牽著迎春不過一炷香工夫便已走完。眼見寺院燈火通明,白衣少年將迎春送至廊下,低頭對她說道:“你且進寺去,自有小沙彌帶你回家。我還有事,先走了?!闭f罷就要離去。 迎春屢次為他所救,哪能不問恩公姓名,雙手緊抓他衣擺不放,說道:“大恩不言謝。敢問、敢問恩公姓名?” 白衣少年卻似有急事,劍眉微蹙,冷聲道:“我早說過舉手之勞而已。萍水相逢,就此別過?!鞭D身走入雨幕,再不回頭。 迎春芳心悵惘,這個恩公可真冷! 作者有話要說: 撒花撒花!冷小二終于上線!5000 大肥章呀,芳年改了又改。 希望小天使們喜歡冷小二! 冷二郎小劇場: 芳年采訪:小二呀,這個出場你滿不滿意? “滿意,不能更滿意!”說著冷二郎拔劍出鞘,抵在芳年喉間道:“你讓迎木頭知道我名字不行嗎?不行嗎?后面的事,都怪你!” 第19章 迎春靜靜站在檐下,目送那抹白影匆匆離去。 風狂雨驟,一道閃電打過。迎春分明看見白衣少年傘下長衫盡濕,不由掩唇偷笑。 “吱呀”聲響,寺廟紅門輕啟,一群蓑衣斗笠的小沙彌魚貫而出。當先一個不過十三四歲年紀,面容清瘦,正低頭疾行,忽然瞥見檐下呆立的迎春。 小沙彌先是愣了愣,后喜出望外,急奔過去,沖迎春雙掌合十嘆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小施主,總算找到您了!” 迎春這才回過神來,轉頭看向小沙彌。小沙彌沖迎春恭敬行禮,本欲伸手抱她,因到底男女有別,故柔聲問道:“小施主,可還能走得動路?小僧帶您去找家人可好?”迎春想起她失蹤這么久,賈母指不定該怎生著急。不由鼻頭一酸,輕輕點頭,伸手給小沙彌,由他牽著去找賈母等人。 待客禪院內,雨簾如幕,燈籠如織。 賈府下人并寺院僧眾、拜山香客,凡是便于走動的都已四散出去尋找迎春不提。 卻說,賈母、王夫人、元春等人在禪房內苦等。賈母百般詢問元春事情經過,元春只說她原陪著迎春散步,后她腹痛難忍,由奶娘帶著去方便。待她如廁歸來,迎春已然不見。 賈母問及迎春失蹤地點。元春并她奶娘劉嬤嬤等人都記不清,忽而說山南忽而稱山北,總是沒個準,氣得賈母當場甩了劉嬤嬤好幾個耳光。 眼瞅著已入深夜、天降暴雨,迎春三歲幼童,如何經得起空山急雨?賈母惶急太甚,手足無措,若非雨夜路滑城門關閉,早派人飛馬急報賈赦去了。 “已到三更時分,迎丫頭到底在哪里?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如何跟她父親、兄長交代!”賈母仰天長嘆,半刻也坐不住,在禪房內來回踱步,捶胸頓足,不時回首狠狠剜上元春奶娘劉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