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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吧,把你許給——夏淮寧?!?/br> 夏氏!不僅是江雪,連韓青柏都變了臉色。 ——那是燕國北方最大的貴族,廣成王府的太妃便出于此。而夏淮寧,他是夏家的嫡支嫡子、太妃的親侄。 他們兄妹不過是剛剛歸順,這位年輕的廣成王何以器重至此? 韓青柏原本麻木無波的臉上流露了震驚神色,“這不妥,王爺!” 那少年王爺已經撫掌笑了起來,“下月初五是個好日子,就把婚期定在這一天吧?!?/br> 回到新家“威烈將軍府”,江雪憂愁地嘆了口氣。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一來到燕國的土地上就要嫁人,嫁的又是王爺的表兄。她留心打聽了一番,得知那夏淮寧雖出身門閥,入了仕途,可一向鐘愛醫道,每月的五日、十五日都于“百草廬”行醫。 江雪雖經歷了抄家流離,卻也終究是年輕少女。她很好奇會是什么樣的一個人未來與她相伴一生。于是瞞著兄長,假作是問藥的病人,排進百草廬前長長的隊伍中。 來前,江雪想,大燕民風彪悍,那夏淮寧想必也是個魁梧男子吧。卻不想,竟是個身穿白衣,耐心問診的醫者。 竟是這樣的一個人。 夏府的侍從們瞧江雪久久不動,喝道,“你不是來看病的吧?不是就快滾?!蓖妻鹑?。 江雪正狼狽,前方傳來一個和氣的聲音,“別推搡那位姑娘?!?/br> 侍從們聽得主人發話,忙告了罪,松開手。 江雪看向說話的夏淮寧,恰逢他低下頭,再度切脈問診。他的袖子被松松卷到了手腕處,他的眉眼是那樣舒展安詳。整個人如同一泓溫水,潺潺流過少女的心胸。 江雪臉紅地轉身,離開這里。 婚禮來的很快。 這一日天高日晶,是個很好的天氣,可來夏府道賀的人并不多。 韓江雪下喜轎的時候,還不知道為什么。等進了門,透過紅蓋頭,隱約瞧見大堂上人跡寥寥,連兩位高堂都沒有出席,她曉得了原因。 ——這個家族不承認這門婚事。 好在夏淮寧沒有缺席。 韓江雪想,她的新婚夫婿是個溫文的人。進洞房時,她頭上蒙著蓋頭,看不清眼前,差點被高高的門檻絆倒。婢女們都袖手旁觀,等著看她的笑話,夏淮寧卻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低聲說,“小心”。 飲交杯酒的時候,他開口說了第二句話,“大燕的酒很烈,夫人如果喝不下去,不要勉強?!?/br> 這樣的溫和,同江雪先前受到的冷遇截然不同,她不由地心生感激。但她很快知道,夏淮寧能給她的,僅僅只有溫和而已。 一切云散雨收后,她伏在枕上,想同自己的丈夫說一些貼心的言語,但夏淮寧已經閉上了眼。 “睡吧?!彼f,“明日還要早起?!?/br> 這樣的疏離伴隨了江雪整整三年。 起初,她是失落的。她從小沒有母親,父親也遠在沙場,與她并不親近。她自幼的夢想就是嫁個良人,有個完整美滿的家。 她想,夏淮寧生性冷淡,沒有關系,她愿意遷就。 她努力學著燕國的文字,又借了大量的醫書研讀,她希望盡可能地貼近自己的丈夫。 南風郡的冬天是那樣冷,江雪總是讀書到深夜,有一次她不幸患上了肺病,發起高燒,昏迷不醒。 那時夏淮寧為他父親處理政務,離家去了鄰郡。而闔府并沒有視她為少夫人。上至翁姑、下至婢女都草草地對待她,沒有一個人發現她生了病。她便也存著一份心氣硬挺著,直到終于撐不下去,陷入昏迷。 再醒來,是在一片熹微的天色中。有個清亮的女聲說,“她醒了!” 江雪迷蒙地睜開眼,發現床邊坐了個衣飾華貴的少女。她咳了聲,遲疑著問,“你是?” 婆母夏夫人走進了房間,責備地說,“還不快起來,拜見新安郡主!” 這位新安郡主是另一位異姓王的女兒。出身優渥,與夏淮寧自幼相識。因這個月恰逢夏夫人的四十五歲壽辰,新安郡主不遠千里攜禮而來??汕?,入府時,她發現了昏迷在地的江雪,命人將她扶起,又喚了醫師前來。 江雪聽聞事情始末,咳嗽著道謝,“多謝郡主?!?/br> 新安郡主的目光在她病苦的面容上輕掃,含了幾分微不可覺的打量之意,“你躺下再睡會兒吧?!闭酒鹕?,對夏夫人道,“青姨,寧兒先走了?!?/br> 夏夫人憐惜地說,“好。你從紅河郡一路趕來,也著實辛苦了。青姨陪你回去吧?!?/br> 新安郡主笑生兩靨,“好啊,我有許多話要同青姨說呢。我還是住碧落軒嗎?” 夏夫人點點頭,“聽說你要來,我親自帶著人收拾的?!?/br> 二人且說且走,去的遠了。 江雪疲倦地靠回了枕上,聽陪嫁的小丫鬟佩兒關上房門,悄悄說,方才她打聽過了,那位新安郡主的父親,與公子之父是至交好友。甚至一度,新安郡主是夏夫人屬意的兒媳人選。 江雪聽完這些,更覺疲累。她揮了揮手,讓佩兒出去。 夏淮寧在這日午后回了家中。 此事江雪從佩兒處聽聞,忍不住脫口問,“那公子現在何處?為何不見他回關雎閣?” 佩兒怯怯地抬頭看她一眼,“公子回來后,親自設宴,款待新安郡主?!?/br> 江雪怔了一會兒,勉力起身,“我是府中主婦,豈有不出席宴席之禮?為我更衣?!?/br> 她強撐著梳妝完畢,去了設宴的大廳。還沒進門,便聽見翁姑的笑聲。他們親熱地叫著新安郡主的小名,“寧兒,多吃菜?!毙掳部ぶ餍χ饝?,又甜甜地喚,“淮寧哥哥”。 夏淮寧的話仍舊不多。但江雪從半開的窗間窺見他凝視郡主的目光,那樣耐心,那樣安寧,和對著她的冷淡截然不同。 那一刻,江雪明白,她的丈夫并非生性冷淡,而是他心中另有所愛。他給予她的一點溫暖,那是他對弱女子的教養,不是夫妻之愛。 江雪自嘲地一笑,沒有進去,回到了住所。 ☆、清涼觀 夏夫人的壽宴很快就開完了,夏淮寧再次去了鄰郡??尚掳部ぶ鳑]有啟程返家,她長留于夏府。 夏夫人對郡主的起居總是親自過問,關懷備至,而更加冷待兒媳江雪。下人們起先還有些驚詫,漸漸都咋摸出味兒來,曉得這位降臣之妹做不了太久的少夫人了,對待江雪怠慢起來。 江雪也沒有辦法,咬著牙硬挨罷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個月?!┑拇蟾缜喟?,這一天突然遭遇了同儕的排擠陷害,被捕入獄。 江雪早就知道,大燕實行藩王制,像南風郡便由廣成王獨立執掌。四品以下官員的調度生殺,完全不需要匯報京中。而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