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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時候,夫人怕后院有人起壞心,干脆千里遠行,在京城安全生下兒子后,這才給他來了一封信,告知他沐德邤有了嫡子了! 可是,在狂喜過后,沐德邤看著長子面帶微笑,說著恭喜的吉利話,這才驀然發覺,自己這個嫡子的年紀,和庶長子差的實在是太遠了些。 那時節的沐逸山已經十六歲,打小便被老侯爺當做侯府未來小主子般教養長大的,文才雖不行,但武功高強,已經能跟著爺父上陣殺敵了。 若只是個心腹,手下,也許狠狠心就為嫡子將這個障礙給除去了,可偏偏也是自己的親生骨rou,沐德邤才冷血,也不至于殺子啊。 于是,對這個事情,便也就一日復一日的拖了下去,沐凌炫小時候出意外的時候,沐德邤不是沒有懷疑過長子。 可是白氏和沐逸山都是賭咒發誓,絕無謀害弟弟之心,而白氏更是撞墻以表清白,他當時看的很清楚,若不是沐逸山離得近,身手好,白氏是真的難活命。 這一意外,倒讓沐德邤的疑心散了些。 恍惚間,匆匆十年過去,當初的稚齡小兒,不知從何時起,便已經長成眼前這般俊逸的兒郎。 這孩子自小被他逼迫的緊,功夫好,心思深,最主要還是個膽大心細下手黑的主兒,那彪悍狠辣的勁兒...... “當初將山兒給鉉兒做磨刀石的想法,現在看起來,對是對了,可就是讓親兄弟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直至現在無法彌補的地步?!便宓逻斚氲竭@里,忍不住的搖頭,“你說說,就他這么個厲害的,動輒就要滅人滿門的主兒,誰敢輕易招惹,和他作對?” “山兒說的話,有真有假,阿炫在外面的仇家眾多,想要殺他報仇的不知凡幾,山兒想要渾水摸魚,撿個現成的便宜,只怕也是有的?!?/br> “只是沐仁那孩子,往日瞧著是個好的,沒想到竟是膽兒大,暗地里肖想主母不說,還敢和馬賊合謀,反過頭來坑害自己的主子?!钡搅诉@會,沐德邤總算想到了正事上。 原本還想責怪沐凌炫幾句,怪他心狠手辣,仇家多,這才惹來這通大麻煩,俗話說得好,蒼蠅不叮無縫蛋,要是沐凌炫立身正,沐逸山那能找到下手的機會呢? 登時就想好好的教育下兒子,讓他知道,不能只是勇猛無敵,心狠手辣,平日里做事也得多動動腦子才成,暴力鎮壓只得一時的臣服,想要長久下去,還是要懷柔安撫為上才對。 可他一瞧見沐凌炫那柔和的面龐,唇角甚至還帶著一抹微笑,頓覺心中一緊,想好的說教之詞,就怎么都說不出來了。 “這么多年了,難得兒子在我跟前乖順一回,就是看在夫人的面兒上,今日也不好說的太過?!边@就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將宣平侯府未來的主人,溫言細語的開解一番,也算是緩和緩和父子間的感情吧。 沐德邤端起茶盞,輕啜一口熱茶,溫聲道:“挺好,你也別站著了,咱們爺倆坐下說話?!?/br> 這個‘挺好’,也不知道是說茶好呢,還是說沐凌炫的態度好,只是這位態度一軟,常用的‘爺倆’便溜出來了。 沐凌炫一聽‘爺倆’這倆字,心里登時一熱,往日這倆字,多是用在大哥,二哥,三哥,甚至是五弟和六弟身上的。 沒曾想,自己不過好言好語的問了個安,親手斟了杯茶,就也能用到自己身上了,而且自己說這兩字沒啥感覺,怎么一從父親嘴里說出來,就憑生這么多的感觸呢? 沐凌炫有點蒙,悶聲應了聲‘是’,依舊走回原處坐下。 沐德邤滿意的輕撫長須,刻意緩和的說道:“聽你大哥說,因著一個背叛的奴才亂嚼舌根子,讓你對他起了誤會,為父今日做個和事佬,幫著你們兄弟倆說和,說和?!?/br> 說完,他還借著低頭飲茶的空兒,偷偷瞥了一眼兒子的神色,暗想這位要是暴跳如雷,自己今天可要穩住,得記住今天的本心,乃是幫著孩子們說和,不能再動了氣,反而給吵起來了。 “誤會?”沐凌炫聞言不怒反笑,“哦,那父親不妨說給兒子聽聽,那背叛大哥的奴才是誰,兒子對大哥又起了什么誤會?” 說話間,這位也是不驕不躁,面上似乎還帶著一抹笑意,和往日一碰就炸的做派真是大相徑庭。 “哎呦,這孩子的言行,和往日大有不一樣?!便宓逻敯蛋敌捏@,“我都這樣說了,他竟然還穩得住,這可不是對父親有禮,能解釋得了的?!?/br> 以他給沐凌炫當了十六年老子的經驗,但凡自己幫著老大說半個字,這個兒子都能氣憤的眼里噴火。 心情好的時候,冷笑連連,一臉的不忿,要是心情不好了,更是會失控的大喊大叫,全身上下都叫囂著,‘你偏心,你不是個好父親!’ 沐德邤能生出這樣兒子,可見他自己的脾氣也不會好到那里去,所以不管沐凌炫是大喊大叫也好,冷笑連連也罷,都看的他這個為人父的心中火起,每每父子倆都是不歡而散,幾個月不見一面,見面也不說一個字都是有的。 他今兒因著種種事情,決定要把兄弟間的事情冷靜處理,怎么這個爆碳脾氣的小子,今日也改的這般徹底? 沐德邤稍一走神,便將長子說的事兒,一字不改的給沐凌炫說了,心里還有那么點高興,“看看,孟軍師說的真沒錯,只要大家都能冷靜下來,萬事好商量嘛?!?/br> 聽父親所言,大哥一如既往的干脆決絕,不但將心腹臂膀沐仁,出賣了個干凈,甚至還不惜給妻子身上潑臟水,用這點來博得沐德邤的信任和同情。 將自己弄得清清白白,成了大好人一個,若要尋什么不是,那就是識人不清,妻子太美貌了。 雖說,沐凌炫知道大哥的綠帽子戴的結實,但沐逸山為了自己能脫身,就將心腹干將,和妻子的名聲全都拋棄不要,可真真是不怪薛如蘭要反將他一軍了。 但是,父親啊父親,您怎么就不想想,沐仁要真是看上了主母,他要陷害的也應該是沐逸山,干嘛跑來陷害我??? 難不成,沐仁做成了這事,立了大功,沐逸山就能把妻子拱手相讓? 這可不是一個妾,一個丫鬟,而是正經的妻子! 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算是哄人你也得把人給哄瞌睡吧? 這樣的敷衍沒誠意,當真該死! 沐凌炫能感覺到,憤怒的小火苗在身體里無比努力的撲騰著,全身的血液都在變燙,它們一邊歡暢的流淌著,一邊肆意的叫囂著,‘憤怒吧,拆穿這可笑的謊話,為自己找到最基本的公道!’ ‘撕碎一切!毀滅一切,才能拿到一切!’ 平常要是這沸騰的感覺來了,沐凌炫只會順水推舟,隨心而為,保不齊就要和自家老子大鬧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