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亦還會回來嗎？”

    江祈勾了勾唇，沖她安撫一笑：“會的，別擔心?！?/br>
    另一頭，姜亞菁回到辦公室整理了下東西後便下班了。

    她一路慢步朝著停車場而去，面無表情，目光冷冽，繃緊的面色使她看起來刻薄而冷酷，渾身上下更是散發著一股沉沉死氣，毫無生氣。

    柏亦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旁，一路仰著腦袋看她。

    總覺得mama看起來和以前不一樣。

    他印象中的mama性格溫柔愛笑，看著他的時候彎起的眼睛里盡是疼愛。

    而不是現在這個模樣，木然如沒有靈魂的機器人。

    姜亞菁剛走到車前時，有電話來了，她接起，依舊是冰冷的語氣：“我剛下班，你今晚回家一趟吧?！?/br>
    她一邊說一邊開了車門，“我有事要和你談?！?/br>
    扣好安全帶後，電話那頭的人不知說了什麼，她臉上的神色愈發冰冷，沉聲道：“回家再說，掛了?！?/br>
    說完，她便掛斷了電話，將手機丟到包里，整個人靠上椅背，抬起一手擋住了眼睛。

    重重的嘆息聲響在封閉的車廂里。

    柏亦正坐在副駕駛座上，皺著小眉頭看著姜亞菁，開口，軟糯的聲音說：“mama，你不開心嗎？”

    姜亞菁沒有回答。

    柏亦看了看她，又低頭看向她放在扶手上的手，抬起小手緩緩覆了上去，說：“mama，不要不開心?！?/br>
    那一刻，姜亞菁突然放下了遮住眼睛的那只手，側頭朝副駕駛座看了過來。

    “mama？”柏亦愣了下。

    姜亞菁看著空蕩蕩的副駕駛座，有些失神。半晌，她抿起唇角收回目光，發動了車子。

    汽車行駛的途中，柏亦張開小嘴不停地說著在向陽公寓里發生的事。

    “公寓里有曦曦jiejie，涓涓jiejie還有緣緣jiejie，和一個很可怕但應該不壞的哥哥，緣緣jiejie常常去找那個哥哥，曦曦jiejie說他們在交往，是男女朋友……”

    “從前還有個燒炭哥哥，可是燒炭哥哥去投胎了，現在多了個阿祈哥哥……”

    “阿祈哥哥可好了，常常說好多有趣的故事給我聽，曦曦jiejie和涓涓jiejie也常常陪我玩，緣緣jiejie還幫我找到了mama你呢……”

    “mama，我好想你，你想我嗎？”

    “mama……”

    柏亦一路滔滔不絕地說著，可任憑他說得口乾舌燥，姜亞菁還是只盯著前方，嘴角繃起，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柏亦失落地垂下了頭。

    mama和緣緣jiejie不一樣，她聽不見他說話。

    車子最後駛進了一棟大廈里。

    跟著姜亞菁從車里下來後，柏亦左右張望著，問：“mama，你現在和爸爸住在這里嗎？”

    姜亞菁鎖了車子後，緩步朝電梯走去。

    柏亦趕緊跟了上去，語氣落寞地說：“mama……你們，為什麼要搬走呢？”

    “你們搬走了，我就找不到你們了呀……”

    姜亞菁回到家後，先進房里換了身衣服，這便走出來進了廚房。

    柏亦站在客廳里，看著這個家，小眉頭再次蹙起，有些不安。

    這里跟從前的家一點也不一樣，跟緣緣jiejie家也不一樣，好空曠……

    不是說這個家什麼都沒有，而是盡管家里該有的東西應有盡有，卻還是讓人覺得心里空蕩蕩的，格外不適。

    冰冷，沒有人氣，哪里像一個家。

    這時，姜亞菁拿著一瓶紅酒和一只高腳杯走了出來，來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酒杯里倒滿了酒，姜亞菁仰頭一口就喝光，彷佛她喝的不是酒，只是白開水而已。

    她就這樣一杯接一杯，喝完了一瓶後又開了一瓶，然後繼續一杯接著一杯。

    柏亦坐在一旁看著她喝酒，小眉頭愈蹙愈緊，擔憂地說：“mama在喝酒嗎？”

    “……”

    “mama從前不是說過酒不能喝多嗎？”

    “……”

    “以前爸爸喝太多酒時mama都會罵他，為什麼現在……”

    連你也喝這麼多了呢？

    就在姜亞菁將要將第二瓶紅酒喝完時，門口突然傳來聲響，幾秒後，門開了，一抹高大的身影緩緩走了進來。

    柏亦抬頭看去，一瞧見來人立即亮了眼睛：“爸爸！”

    他快步奔到男人腳邊，仰頭看著他，說：“爸爸，你快叫mama別喝那麼多酒！”

    許君彥一進了門，看見坐在客廳里面無表情地喝酒的姜亞菁後，立即皺了眉頭，快步走過去搶過酒瓶，道：“你怎麼又喝這麼多酒？”

    姜亞菁拿著酒杯晃了晃，神色冰冷。半晌，她終於抬頭，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協議書我已經簽好了，你快簽吧?！?/br>
    許君彥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至極。

    他拿起桌上放著的牛皮紙袋，拿出里頭裝著的紙張看了一會後，“嘶啦——”一聲將紙張連同袋子給撕碎。

    他冷著臉道：“我不簽?！?/br>
    一旁的柏亦見狀一下子懵了，不曉得從前十分恩愛的父母怎麼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

    姜亞菁的臉色絲毫未變，依舊是冷淡的語氣：“你撕了也沒關系，我會再準備一份，你每撕一份，我就再準備一份，就看你什麼時候妥協?！?/br>
    許君彥張了張嘴，有些不可置信。半晌，他的表情忽地變得頹然，啞聲道：“菁菁，你能不能別再鬧了……”

    “誰跟你鬧?！苯獊嗇济蛄艘豢诩t酒，冷聲道。

    許君彥的喉頭滾動了下，開口，語氣幾近哀求地說：“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想讓我一輩子贖罪也行，我都會補償你的，求你別再提離婚的事了……”

    姜亞菁冷淡的表情突然出現了一絲裂痕。

    她一下子紅了眼睛，放下酒杯，聲音哽咽：“補償？怎麼補償？你能把小亦還給我嗎？”

    許君彥沉默。

    姜亞菁站了起來，走到男人面前，突然握拳打在他的胸膛上，顫抖著嗓音說：“你把小亦還給我啊，把小亦還給我……還給我……”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垂下頭任她一下又一下地捶打他的胸膛，眼睛漸漸紅了。

    一旁的柏亦見狀都嚇哭了，幾步奔過去看著哭泣的女人說：“mama，不要哭……”

    淚水早已淌滿面頰，姜亞菁一邊哭一邊說：“當時你為什麼不把孩子看好？你答應我會看好他的，你答應過的，可你為什麼沒有做到，為什麼？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還給我！”

    許君彥一把抱住了她，將她緊緊攬在懷中，臉埋進了她的脖頸間，guntang的淚水落了下來，“對不起，菁菁，對不起……”

    “你把小亦還給我……嗚嗚嗚小亦……”

    柏亦被突然痛哭失聲的母親嚇壞了，可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手足無措地一邊哭一邊說：“mama不要哭，小亦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