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停下，靈染想起方才不知那些人扔了什么東西在他身上，便拿起車上掛著的手帕沾了些茶水，撩簾給他遞出去。

    “定王，您擦擦…”

    封沐川看了她眼，收回目光，靈染才發現，方才那些五顏六色的東西都不知所蹤。

    “那是雪霜花，是一種rou眼看不得的小蟲子，這些年來他們從來沒放棄過害我?！?/br>
    靈染靜靜的收回手，這樣來說，就算定王不答應給她冰心蟲也是合情合理了，沒道理自己的性命都要保不住了，還能管得上去救別人。

    他們走出去約二十多里，封沐川開始時臉色尚好，待到日落時分，突然臉色沉郁起來，走了沒多遠，就從馬上摔下來，眾人只好原地歇下。

    封沐川緩過來一些，勒令眾人道：“繼續走，去蒼山黛，我還死不了?！?/br>
    他身邊幾個人面面相覷，愣了片刻后，齊把人往馬車上扶。

    靈染因為馬車勻出一半給了對方，就只能坐在角落，封沐川臉色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化著，但嘴唇卻紫的駭人。

    “你不是有冰心蟲，怎么會一下就這么嚴重?！?/br>
    “你以為我身上有冰心蟲，其實那蟲子我早就交給封沐影，你覺得他會放心我帶你出來？”

    靈染詫了下道：“你騙我出來到底想干什么？”

    “我幫了你這么大的忙?！狈忏宕攘寺?，急促道：“你不該也幫我一點兒忙嗎？”

    靈染抿了抿唇，不在說話。

    蒼山黛是處被群山環繞的地方，歷來都傳說有得到高人住在其中，但誰也沒見過。

    因為飛禽走獸不少，人們害怕被走獸叼食，也就漸漸人跡罕至了。

    *

    “高先生，人怎么樣，還能把那蟲子取出來嗎？”

    靈染也沒想到，這蒼山黛中居然真的住著人，面前的高先生唇角未垂，須發皆白，一身棕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聞言，眉角微揚，嘆息的搖搖頭。

    “沒辦法了，雪霜花不同于其他蠱毒，進了人身體后，會自己炸裂而亡，把身體內的劇毒盡數留在人身體里，這種蟲子沒辦法取，但它卻有辦法把毒滲滿人體?！?/br>
    “您是說，定王現在身上中的已經不能算蠱，而是毒了？”靈染聽完，有些復雜的看著躺在床上的人。

    高先生點了點頭，順著封沐川的輕喚，緊著走到對方床頭。

    封沐川那張總是蒼白的臉如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換了口氣，伸出手隔著眾人指向不遠處站著的靈染，一種都安靜下來，靜靜齊齊看著那張泛著紫色的薄唇微微噙合著。

    “高先生，你不是一直都難以補全鳳霞的眼睛嗎？把畫拿來，照著她的眼睛畫?！?/br>
    底下有人輕手輕腳尋了下去，靈染不覺眼睛有些濕潤，上一世封沐川最后死因不明，想必也和他的身世，和那些與他尋仇的人有關，她卻一直都以為是封沐影動的手。

    “不許哭，不然畫出來就不像了?！?/br>
    靈染含著淚，強忍著點點頭往回揠。

    畫拿來了，一張三尺來長的牛皮畫卷被打開，畫上的女子依梅遠眺，大狐裘毛領將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襯得十分美艷，身上穿著暖橘色十二褶子的長裙，寬大的裙擺下露出一角高底繡花軟布鞋，頭發團在腦后，三支鈿銀追月簪均勻的攢在發髻上。

    唯一缺憾的是畫上的女子并沒有畫眉眼，但這并不影響畫中女子的美。

    “你若稍微笑一些，便和她的眼睛一模一樣，只是…只是卻不是她的了?！?/br>
    第二日，靈染被送回去的路上，滿腦子都是封沐川最后說的那些話。

    “我這一生唯愛鳳霞，只是至她去都沒為她畫上一副完整的畫…”

    沒能留下，所以只能拿另外陌生的去替代了。

    靈染回去的時候，路過沙口關，那幾個頭目原本是過來打劫的，結果看清是皇家的馬車，就沒輕舉妄動，倒是站在遠處探頭探腦的時候被靈染看見了領頭的那個穿褐色衣袍的。

    “去，把他給我叫過來?！?/br>
    那人原本是嚇了一跳，待看到車中的靈染時，忽然笑著道：“嗨呀，原來你是個女的，難怪哥幾個脫褲子把你嚇得吱哇亂叫的?！?/br>
    靈染臉騰的紅了下，板著面道：“我還想問，你們怎么這么快就被渙王放出來了？”

    那領頭的撓了腦袋，一不小心泄出話道：“之前來人叫我們去的時候，也沒說要關我們多久，也就五六日吧?！?/br>
    靈染眸光變深，頓了頓，繼續套話道：“那你們那個被渙王打死的弟兄呢？他賠了你多少錢？”

    領頭的從剛才看到靈染的裝扮時，就一心以為兩人熟識，那日封沐錦過來救下靈染，也不過是想要英雄救美一番。

    想通了這一切，他還頗為為他的聰明沾沾自喜了一番，也沒多想靈染口中的他是指誰，既然事情被對方知道了，他也就沒多做保留，想了想繼續道：“渙王武藝超群，自然是卡著不重要的xue位傷的，兄弟寨子上躺了三日，現在都活蹦亂跳了?！?/br>
    靈染笑了下，眼神冷淡道：“好，很好”

    那領頭的覺得靈染臉色不一樣，訕訕的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便不再多言，靈染將人打發了，輕嘆口氣。

    他果然還是老樣子，怕自己為封沐影斂財，居然這種手段都做的出來。

    她進城門的時候，正迎頭遇上焦急趕來的封沐影，對方一見是渙王的車，便覺出不妙。

    靈染垂眸搖頭：“他怕是出來之前就知道這次要遭遇不測，所以人也沒多帶，直接便去了蒼山黛?！?/br>
    “那他現在如何了？”

    “高先生說，他現在也只能等著，恐怕…也就是遲早的事?！?/br>
    封沐影了然點頭，三日不見，他整個人越發消瘦，靈染忍不住抬手碰了碰對方的臉，襯著夜幕垂落，多停留了幾秒。

    封沐川感嘆自己臨死也沒給心愛之人作畫，確實觸動到了自己，如今師父中蠱了，封沐川也循著前世要去…，不論過程怎樣，似乎命運的結果還是未變，她害怕自己這一世逃來逃去，也躲不開封沐錦的毒手。

    “你給我畫幅畫吧?！?/br>
    封沐影臉色微變，許是覺察出靈染然神情不對，伸手回握住她的手，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我父皇早之前被宮中鬧鬼的事氣得不輕，前幾日尹黔又被人指使在御膳中添了東西，父皇如今病的厲害，渙王快要坐不住了?！?/br>
    靈染愣了許久方道：“那你呢？你…？”就不想要那皇位？上輩子你和封沐錦可是斗得水火不容。

    封沐影聽完了然一笑，有種經歷了繁華落盡后的釋然：“那皇位和你比起來算的了什么，我費盡心思讓封沐錦坐上去受罪，今后可得你養我了?！?/br>
    靈染：“……”

    *

    封沐影說的沒錯，不過半月，皇城之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