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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之間便再無交集,都說同行是冤家,此話一點也不錯,更何況兩人在書籍的看待問題上有著天壤之別,沈松文覺得“銀子是香的,書墨問道是臭的,簡大家一心撲在書籍上是舍本逐末,丟了西瓜撿芝麻的事情”,而簡大家覺得“銀子是臭的,書墨是香的,沈松文眼里只有銀子真真是侮辱了書籍”。 趙乾也看明白了這一點,在兩人之間不斷穿梭,和沈松文小聲說幾句葷素不忌的笑話,然后和簡大家聊一聊某段詩詞,左右逢源,誰都沒有冷落。 此時,夜色已經彌漫上來,海上的霧氣更大了,偶有海風襲來,吹得眾人左右搖擺,但是沒有人離開,因為值得眾人等,哪怕等到天亮也是可以的。 趙乾表面上鎮定,心思卻有點亂,按理說林婉兒應該回來了,怎么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見人影,心里想起志怪上面寫的水怪,心中驚疑不定,這林婉兒不會被水怪吃了吧?剛有這種想法,馬上搖搖頭,苦笑一下,心里說道,即使有水怪也是林婉兒吃水怪,哪有水怪吃林婉兒的可能性。 “叮咚咚,叮咚咚!” 一聲琵琶輕響在霧氣中傳來,輕攏慢捻抹復挑,琵琶聲聲,如流水過青石,風刮不老松,清脆曼妙,透人心魄,點點滴滴浸入耳朵,優美動聽。忽又有歌聲傳出。 “對著盞碧熒熒短檠燈,倚著扇冷清清、舊帷屏。燈兒又不明,夢兒又不成;窗外淅零零的風兒透疏欞,忒楞楞的紙條兒鳴;枕頭兒上孤另,被窩兒里寂靜。你便是鐵石人也該動情,改動情?!?/br> 聲音美妙,說不出、道不盡的相思愁悶,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愫感情,真真的是亂如絲麻,亂如絲麻啊。 趙乾聽出是陳笑笑的聲音,也便放了心,靜靜等著畫舫船靠岸。 陳笑笑一曲唱罷,簡大家站在身后,不住的點頭,開口評價道:“此情此景,此時此詞,說離愁道相思,果真是恰如其分?!?/br> 趙乾也是點頭,覺得簡大家真乃大家,評價很是中肯,但是臉上的神色突然間變得很精彩,嘴角忍不住抽搐,因為在海霧之中傳出了林婉兒的歌聲。 “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哇,嘿嘿嘿嘿參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不分水天一碗酒哇,說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嘿嘿嘿嘿全都有哇,水里火里不回頭哇,一路看天不低頭哇,路見不平一聲吼哇,該出手時就出手哇,風風火火闖九州哇,該出手時就出手哇,風風火火闖九州哇,嘿呀依兒呀唉嘿唉嘿依兒呀,嘿呀依兒呀唉嘿唉嘿依兒呀?!?/br> 唱到得意的地方,林婉兒重復了好幾遍“嘿呀依兒呀唉嘿唉嘿依兒呀,嘿呀依兒呀唉嘿唉嘿依兒呀“。 一首在澶州響起,很具有喜劇色彩,里面還夾雜著林婉兒張狂的笑聲。 簡大家一愣神,也想對此做一下評價,但是思索良久,也沒有找到恰當的詞匯,只能開口道:“今天的霧氣真大??!” 畫舫船到了海港,停在原有的位置上。林婉兒掀開簾子和陳笑笑一同走了出來,陳笑笑手里拿著一卷紙張,想必就是那重寫的了。 趙乾迎上前去,相互介紹了一番,算是認識了。 沈松文商人本性,對著林婉兒說了幾句好話,林婉兒最愛聽別人夸獎自己,臉上都樂開了花。簡大家上上下下打量了林婉兒一番,林婉兒也上下打量了簡大家一番,兩人驟然覺得親近,好似許久之前便認識了,今天只是重逢。 林婉兒身后的陳笑笑看到簡大家雙眼都變成了小星星,滿臉都是崇拜神色,簡大家是誰,簡大家可是澶州城女性的楷模,不輸男子的女強人。 陳笑笑將眾人請進畫舫船,倒茶,拿糕點,忙前忙后,忙的不亦樂乎,眼睛還時不時的瞄一瞄簡大家,分明就是一個腦殘粉。 趙乾將事情前因后果說了一遍,最主要的是希望沈松文和簡大家能夠出版,和澶州書局分庭抗禮,斗一斗高下。 沈松文眼神飄忽,簡大家一臉平靜。 沈松文首先沉不住氣,開口說道:“不是不可以和澶州書局對抗,前提先要看看這?!?/br> 林婉兒聽到這話,笑著說道:“沈老板說的在理,笑笑meimei,將拿出來,讓沈老板和簡大家指教一下?!?/br> 陳笑笑馬上將遞上去,攤鋪在兩人面前。沈松文將手中書稿遞給身后的老先生,而簡大家親自翻開書稿第一頁。 整個畫舫船靜悄悄的,趙乾是個閑不住的人,湊到林婉兒的身前,全然不顧周圍環境,開口道:“婉兒,有沒有想我?”林婉兒實在是受不了趙乾這個自以為是、自我感覺良好的樣子,翻了翻白眼,沒打算搭理對方。 趙乾討了一個沒趣,但是沒有氣餒,轉而說道:“婉兒,你真厲害,將家里的銀錢藏得這么嚴,我是找了半天才找到的?!?/br> 一聽到趙乾找到了銀錢,林婉兒心中慌張,剛忙問道:“你找到多少?” 趙乾有些得意,伸出手指搖了搖:“三兩有余?!?/br> 林婉兒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說道:“還好,還好,只找到三兩?!毖韵轮?,只找出三兩還能夠接受,轉而又說道:“你都能找到三兩,看樣子回去我應該從新藏了?!?/br> 老先生和簡大家靜靜的看書稿,畫舫船燭光閃閃,陳笑笑又點了幾根蠟燭,整個船艙驟然大亮,亮如白晝。只見那位老先生忍不住的搖頭嘆氣,一頁翻看一頁,搖頭的頻率越來越多,而簡大家卻正好相反,不住的點頭,眼神越來越亮,有幾頁紙張還復讀了幾遍。沈松文哪里見過這種場景,自己對老先生的水平自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老先生不住的搖頭,而那簡大家在澶州也是久負盛名,卻不住的點頭,兩人反應相反,奇了怪了。 過了多半個時辰,簡大家方才抬起頭來,從袖子里拿出真絲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痕,開口道:“這書奇了,前半部和市面上的相差不大,除了小丫鬟紅衣出彩了些,也并無多少驚艷之處,但是后面更精彩,一個時辰的誤差竟然害死了張生,講出了這世間凄苦誤會,而最后破繭成蝶,雙宿雙飛,更是講出了笑笑和張生的情義節烈,纏綿悱惻,動人心弦。正是這更為出彩的后半部,致使市面上的無異于土雞瓦狗,哪里能和皓月爭輝。這本書半月書局出定了?!?/br> 沈松文有些焦急的等著老先生將書稿讀完,老先生將書稿放下,開口道:“簡大家所說不假,是本曠古奇書?!?/br> 沈松文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有些埋怨的開口說道:“老先生,你可嚇死我了??茨悴蛔〉膿u頭,還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