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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道長的修為似乎越發精進了。若非這世上多了個秦湛,這正道的第一人,劍道的第一劍,都早已是你了吧?” 一劍江寒聽了就和沒聽見一樣,而他的沒聽見,便是當真不會入心的沒聽見。這一天與天下大部分人都不同,知非否見過了太多自稱昆侖傳人的昆侖弟子,每一個人都心心念念著昔日昆侖榮光,忍不了旁人說一句“不行”,但要知非否來看——昔年昆侖何等峰高,太上元君首徒嫡支一脈的風氏門楣又如何令人敬仰,他們在時,重的從來只有心中道,何曾在意過所謂“百宗之源”“萬山先祖”這般的名頭?不在意卻為首,在意方破落。 昆侖千年,傳至最后,竟無一位弟子承下了昔年昆侖的風骨。 而一劍江寒——這個從不會將自己與千年前繁盛的昆侖捆綁在一起,認了個三流師父一輩子,甚至都不知道去在意秦湛壓在他頭上的所謂“第一”的、直白到近乎令人覺得可笑的劍修,反而是在知非否眼里,唯一一個還能配的上“昆侖”二字的昆侖傳人。 只可惜,注定為敵。 知非否從袖中抽出了自己的那柄墨綠短刃,他云淡風輕道:“綺瀾塵為了能讓你殺我,竟然不惜將祖師埋骨之處告訴你,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還以為以她的個性,會是親自來攔我呢?!?/br> 一劍江寒冷聲:“綺師姐知你卑鄙,四宗齊結,以她為首,依你個性自然是要拿桃源開刀。綺師姐已不是桃源塢主,有些事桃源塢主不能做,四宗盟主能做。諸如以四宗盟主的身份命令桃源盡數撤離,免得大戰之前,先遭你陰險算計?!?/br> “又諸如,空出這幽谷來予你,但先取走琉璃燈,免得你尋不到人,便以此來脅迫桃源?!?/br> 一劍江寒提及琉璃燈,知非否的表情終于變了。 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輕笑道:“琉璃燈是桃源圣物,為當年羲和君的陪葬。桃源弟子若是擅動,便是決不可恕的大罪。綺瀾塵先一步取走,看來是連桃源弟子都不打算做了?!?/br> 知非否淡笑:“夠心狠,夠果決。不愧是敢和秦湛嗆聲的女人,是我小看了她?!?/br> 一劍江寒冷聲:“你小看的不止是她,你小看的是所有人?!?/br> “知非否,你是否覺得你足夠聰明,聰明到這天下人都活該被你擺上棋盤cao弄?”一劍江寒聲音冷得幾乎淬出冰來,“這是人間,是萬物共生之所。天下不是棋盤,人也不該被當作棋子?!?/br> “你下了一輩子的棋,如今也該被當一回棋子了?!?/br> 知非否笑了一聲,他懶懶道:“綺瀾塵這一手,確實出乎我的意料。但拿我下棋?她怕是還不夠?!?/br> 話必,知非否手中墨絕刀鋒如箭,眨眼間便迫于一劍江寒面前! 一劍江寒回劍欲擋,卻在剛碰上知非否墨絕刀刃的一瞬間,被知非否以五行術賦予刀刃上的雷電之術擊了個措手不及。他握劍的手掌麻痹了一瞬,也就是這一瞬的麻痹,使得他握劍的手略松了一刻,便是那一刻——墨絕如蛇隨上,在一劍江寒的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一劍江寒第一次在面對知非否時退了。 他退了一步,而知非否則是瞧著自己刀刃上的血漬笑了笑。 他說:“我來桃源,是因為我想要琉璃燈。你以為昔年林谷道人怎么死在了桃源?是我故意讓他死在摘星宴,好讓你輸給秦湛的嗎?” 知非否這時倒是真的笑了:“我沒那個心情。只是你那師父自己撞上來罷了?!?/br> “我找他那么多年,他一直緊緊的跟著你,又藏得好。唯有那一夜,你與秦湛被關,所有人都在注意你們,得使我有機會入桃源掌門的點墨閣內查詢我想要的東西。你師父——可是真的在乎你啊,他為了你待在了點墨閣外一整日未離,只為了求見桃源塢主,好免你無事?!?/br> “該走的時候不走,既然撞上了,我也沒有不拿走的道理?!?/br> 知非否淡聲道:“桃源怕是沒告訴你,甚至不敢對外說林谷道人是我殺的吧?因為殺林谷只是順手,我那日來,本就只是為了琉璃燈。我取走了記載琉璃燈的書冊,琉璃燈這樣能招魂的東西,說輕了,不過是傳說的仿品,是昔年羲和君因太過思念師門而仿制,說重了——從萬物中重新召回已消散的魂靈,這是已越出人力范圍的神器——桃源當然不愿意被天下知道,所以只能犧牲了你,做我的幫兇了?!?/br> 一劍江寒在一旁聽了,握劍的手忍不住吱呀作響。知非否見了,偏還要添油加醋。 他笑著說:“你現在卻幫桃源守幽谷,有趣,真是有趣。卻不知你師父在點墨閣里的血,她們有沒有擦凈呢?!?/br> 一劍江寒默然。 他的手攥著劍柄,指節幾乎要沁出血來。 是人都有弱點。 一劍江寒的弱點,便是他的師父,那個在知非否眼里,甚至不配念出“昆侖”二字的昆侖傳人。 知非否神色自在的瞧著一劍江寒??伤栽谏裆贿^浮了分毫,便又凝起了。 一劍江寒抬起了眼,他對知非否道:“我懶得管那么多彎彎繞繞?!?/br> “我問你,我師父是你殺的嗎?” 知非否微微瞇起眼,他慣來說謊成性,可這一刻,在一劍江寒的面前,他卻不想說了。 知非否含笑:“是?!?/br> 一劍江寒又問:“你是否站在天上來客一處,無論如何,也要我等皆死,置我等于萬劫?” 知非否瞇著眼:“是?!?/br> 一劍江寒拔出了自己的另一把劍。這是知非否第一次見到一劍江寒同時握著他的兩柄劍對敵。 一劍江寒道:“那就沒錯了,我要殺你?!?/br> 不知春為兩把劍。 一長一短,一寬一窄。 一劍江寒寒眸微抬,知非否便感到了徹骨的涼意。 就像他最初對一劍江寒的評價一樣——一劍江寒的性格,注定他將是他最難對付的敵人! 一劍江寒。 一劍可寒江海,若他手中有兩柄劍呢? 知非否尚是百里玨的時候,率領南詔大軍于戰場奔馳,披甲酣戰,所向披靡。那時候的他不過只是個蒼山派門下的俗家弟子,學了蒼山派的一些簡單心法,結合了自己的墨絕刀刃,悟出了一方屬于自己的劍道??梢哉f,他的劍道,便是在戰場里,在尸山血海里悟出來的。雖然比不得那些劍修一劍霹靂凌云,但他刀上的喋血駭意也使他成了四境最強的不敗將軍。 可以說,知非否嘴里說著怕死,他見過的死亡,卻是要比這些個修者多上數倍。 知非否一生打過無數仗,哪怕是最深的絕境里,他也不曾感到過一絲膽怯,可面對一劍江寒,他卻從骨子里生出了懼意。 這可不妙。 知非否笑了聲。 未戰先怯可是大忌